“你豐爺爺不是說了讓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咱村後麵那大山腳下不是最涼快的地方。你豐爺爺肯定是讓你在山腳下開學醫堂啊。”
老娘瞥了他一眼，一副看你，還跟娘打啞謎呢的樣子。
“是、是這樣理解的嗎。”老大反應了老半天，還是覺得娘理解錯了。
雖然已經入了春，白天的太陽暖洋洋的，但是到了晚上，依舊還是有些冷的。
一家人擠在豆大一點地兒的廚房，橙黃火焰驅走了夜間的寒冷，將小小的廚房映照的溫馨明亮。
老大望著火光下，娘為他驕傲的臉龐，眼圈泛紅。他咽下了一捧辛酸淚，決定就算豐爺爺不同意他也要把學醫堂開出來，一定不能讓娘失望。
老大保證道“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鄉親們學醫的，不會再讓彆人嘲笑咱們家。”
想起那個要水嬸子在他家門口的嘲諷，他就暗暗發誓一定要有出息。
聽到老大鏗鏘有力的保證，李思滿意的點著頭。
一旁同樣幫著削蘋果的老二則更低了低頭，他走了十裡路，到了鎮子上的時候腳都磨破了，結果在鎮子裡一份工也沒有找到，還因為不小心撞倒了個老太太而被拉著罵了半天。
最後還把自己的衣服賠給了人家才算了事，唉，他心中哀歎一聲，正哀歎著，就被老娘點名了。
“咦，老二，你咋換衣服了我記得你上午走的時候穿的不是這身啊。”
總不能路都走不好掉泥溝裡了吧，李思狐疑問道。
老二就像一隻無地自容想鑽到縫兒裡躲起來，卻忽然被人戳了戳的炸毛貓一樣，汗毛根根倒豎。
然而麵對娘的滿麵疑惑，全身炸起來的毛瞬時又委頓下去，支支吾吾的轉移話題，“那個，娘，我我找到了個寫字算賬的零工呢，人家說月底就結錢”
他偷眼看娘的臉色，怕娘看出了他在撒謊。但娘一點沒有看出來他在撒謊，反而滿臉我的兒就是厲害的模樣。
“老二，娘就知道你行的，等人家給你發了錢，咱家就再也不用吃這些爛蘋果了。”
娘臉上滿是欣慰，滿是對他的讚許和驕傲。
老二像夕陽下垂下了腦袋的向日葵，隻不過向日葵的葵盤裡全是豐收的瓜子，而老二的腦袋裡就滿滿的都是羞愧自責了。
他明明已經是個狀元，是個大官了，卻還讓一家人過的如此艱難。而且他一個讀了十年的聖賢書，卻連一份零工也找不到，回到家裡還為了不讓娘失望隻能騙娘。
他明明是幾個人離火光最遠的，臉卻是最紅最燙的。不過他把腦袋幾乎快埋進了爛蘋果裡，一張臉也全部沒入了陰影中，大家也就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異樣。
“娘，我一定會好好乾的，一定不讓你和大哥三弟再吃爛蘋果。兒子也會好好當官的，不讓所有跟咱們一樣窮苦的人家再吃爛蘋果爛菜葉子。”
壓抑著哽咽的聲音從老二埋起來的腦袋下傳出來，他紅彤彤的眼睛望著筐子裡還有肉蟲爬動的爛蘋果，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發誓一般的說道。
“哎哎，娘相信你，你是狀元，狀元可是很了不起的。”
娘的語氣裡滿是驕傲，這驕傲塞滿了老二的胸膛。是啊，他都是狀元了，還有什麼事乾不成呢。
頹喪的老二瞬間充滿了鬥誌，火光下，他的雙眼璀璨。今天找不到，明天就再去找，他堂堂一個狀元，不信連一份寫字算賬的零工都找不到。
有句話說的好，齊家治國平天下，他如果連自己的家都照顧不好，就更彆說治理百姓，報效朝廷了。
鍋裡咕嘟嘟的冒起了泡，水開了，已經餓到恍惚的老三才驚回神，看到水開了差點一蹦三尺高，“娘，可以下蘋果了。”
說著哈喇子已經流了出來。
小黃豆扶額，感歎主人也是不容易啊。坑、哦不對，哄完了兩個，得，這邊還有一個隻知道吃的憂鬱傻大個。
李思瞥了老三一眼，不慌不忙的起身往鍋裡下蘋果，一邊下還一邊問老三，“老三啊，你不是想吃燒雞，去山上打野雞去了嗎，野雞呢”
老三高興的清秀臉蛋瞬間褪去了喜悅，籠上了一層懼色，“娘，野雞太凶了，還會飛，我跑不過它，還被它追，你看我的胳膊和腿都被啄青了。”
說著就擼起袖子給李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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