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金碧輝煌,左右列著文武百官,將幾十名學子圍在中間。這氛圍本就有一種壓迫感,更讓他心慌意亂的是皇帝竟然第一個點他答題,而且題目與父母拿給他的那幾篇文章毫不相關。
“嗯洪廷,為何不答題”
皇帝一身黃袍端坐龍椅,望著下麵逐漸出汗,久久不語的少年,語氣中帶著疑惑,本來因滿意少年長相而露出的笑容也逐漸冷卻。
頭頂威儀的聲音傳來,洪廷不自覺抖了抖腿,隻得硬著頭皮張口,“川、川南一帶民風彪悍,常、常有械鬥發生,該、該派遣軍隊前往,若再有此類事件發生,便全部抓起來,格殺勿論。”
他越說越順嘴,把川南發生的互相搶奪糧食的事類比到自家,就相當於兩個家丁互毆。想製止這類事件發生,那就是把他們各自狠狠教訓一頓,讓他們再不敢犯。
皇帝一雙英眉皺了皺,會試前十名的卷子他也看了的,按那卷子上所答,洪廷的見解不應該如此狹隘。
他聽聞了狀元樓中討論的考場是否作弊之事,是以他故意在殿試上臨時改題,就是想看看這科考到底有沒有舞弊。
現在看來,或許還真是有。
望著下麵洪廷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皇帝心中壓著慍怒。
就算洪廷沒有作弊,就這種縮頭縮腦的模樣也不是可堪大用之人,他之前怎麼會想著讓這樣的人做驕陽的駙馬。
他看了列臣中的洪武一眼,洪武連忙惶恐的低下了頭。
皇帝心中歎息,早年朝廷混亂,邊境戰火不斷,他為了清洗朝中勢力,從底層啟用了一批文臣武將。
洪武就是那個時候啟用的,那時洪武少年英勇,有一股敢拚敢博的狠勁兒。但如今卻隻剩下了對權勢的貪欲。
“治民如治水,不能一味的堵塞,堤壩築的越高,崩潰時就越凶猛。”
皇帝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不見,唯餘嚴肅了。
“李中秀,你覺得對於川南的問題該如何處理”
這次會試中的前十名皇帝都一一看過了畫像,這個李中秀的相貌也屬實上佳,雖然二十二的年紀比之公主大了一點,但在四歲之內倒也說得過去。隻是人家已有妻室,倒又不便於賜婚了。
而且狀元樓所討論的作弊之事主角就是李中秀,他更不可能給公主選一個作弊的駙馬。隻是聽說李中秀是個瘋子,但看他那長身玉立的模樣,倒不像瘋子,更像持重的儒雅之士。
見皇帝轉移了目標,洪廷暗暗鬆了口氣,趕緊的退了回來。急促的步子更顯的維諾。
李中秀則是大大方方,舉止有度,恭謹回道“回聖上,川南地處偏僻,不僅常有濕氣瘴氣,更是土地貧瘠,每畝地產量不足兩石,百姓想生存下去,隻能互相爭奪。若要解決川南的亂相,隻有解決了百姓的溫飽問題,其他事情便都迎刃而解。”
李中秀一番談吐正中要害,皇帝倒是有些驚訝。他本對這個人沒多少好感,此時便來了幾分興趣。
皇帝又深入問了如何解決川南的溫飽問題,李中秀都侃侃而談,所回內容切實到如何改善土壤,如何解決農業上的蟲害蝗災以及灌溉等問題。
皇帝聽的是龍心大悅,剛才的陰鬱已經一掃而空,眼中滿是對李中秀的欣賞。
縈繞他多天的難題,在這一問一答間竟然一一明朗。
“李中秀,若朕調你去川南任職,你可有把握將那裡治理為一方樂土”
曆來殿試上從未有過皇帝當場給任職的,雖然川南那地方又苦又沒有油水,但這也足以看出皇帝對李中秀的欣賞和信任了。
兩邊大臣看向李中秀的目光瞬間不一樣了起來。
若李中秀真能將川南治理好,那這絕對是他的一次重大政績,將來的他隻會被皇帝越來越委以重任,前途無量啊。
李中秀掀起衣擺,跪下領命,雙目炯炯,“臣定不辜負聖上所望,不辜負川南百姓所望。”
聲音落地,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鏗鏘有力。
“好”皇帝很久沒有這種激動的時刻了,好似又回到了當年他在朝廷之上浴血而立,展望整個天下之時了,“李中秀,朕便欽點你為金科狀元,領川南知州之職。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聽到川南知州之職,兩邊大臣又是一驚。
原以為也隻是給李中秀一個父母官的職位,畢竟初出茅廬,並不知道他幾斤幾兩,萬一隻是嘴上功夫呢。然而皇帝一開口就是川南最大的官。
大臣們心中李中秀得到了皇帝賞識這個想法也就更加深刻。
然而洪武和洪廷則都瞪圓了眼睛望向李中秀,因為他搶走了洪廷的狀元,那個狀元該是洪廷的
大殿中央跪著的李中秀忽被陽光灼痛了眼睛,腦中回蕩著那威儀聲音降下的狀元兩字,眸中光芒逐漸換了色彩。
直到身披紅花,騎著高頭駿馬遊街時,他才恍然回悟。
豔陽高照,光線柔和且明亮,刺的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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