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那如果你們三個都是我花錢請來的,你們仨的工錢每個月得多少”
周景春笑笑“給你算親情價,三人一共六兩好了。”
越是厲害的郎中聘價越高,光周景春一人,真正的聘價至少也要五兩。
佟穗“所以醫館純賺的也就是四兩。”
周景春點頭可以這麼說,想多賺也行,診金收貴點,不過那樣很多百姓就看不起病了。”
周家的醫館,無論在衛縣還是洛城,診金都是最實惠的。
佟穗“那您開醫館,需要交多少商稅”
周景春一聽,終於明白外孫女在琢磨什麼了,這丫頭,自從跟了老爺子在軍營做事,好奇的東西也越來越雜。
正好有空,周景春就給外孫女細細講了起來“醫館也好,其他商鋪也好,剛買鋪子或是租賃鋪子時要給市坊司一筆鋪麵稅,每一百兩取一兩稅錢。交完這筆稅,以後再半年收一次商稅,按照二十取一的算法,比如說一年賺了三十兩,就要交一兩五的稅錢。”
佟穗“現在的田稅也是二十取一,這麼說田稅跟商稅是差不多的。”
周景春“律法規定是一樣的,可田地收成是官府能夠稱量出來的,經商收入卻不一樣。像咱們家的醫館,咱們老實,按實上報一個月賺了四兩,可遇到那種滑頭的,他在賬本上做手腳,說自己隻賺了一兩,官府能如何根本沒法查。”
佟穗沉默片刻,又問“前幾年你們在衛縣開醫館,田稅都漲到十取四了,商稅有變嗎”
周景春“那倒沒有,一直都是二十取一,頂多貪官們巧設名目或是勾結地痞流氓來多收一些錢。”
佟穗“奇怪,朝廷那麼缺銀子,為何不加收商稅”
周景春摸著胡子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
周獻突然在外麵敲了敲門“祖父,魏相來了。”
佟穗“”
周景春給她解釋道“魏相有肩頸上的老毛病,咱們南下行軍時他就在我這裡紮了幾次針,進京後他每個月也仍會來個一兩次,趕巧這次被你撞上了。”
說完,他去外麵迎接魏琦。
佟穗坐著沒動,此時她隻是一個醫館郎中的外孫女,魏琦也隻是一個來就診的病人,外祖父去迎很正常,她出去了,容易被其他病人注意,把私事傳成大事。
稍頃,周景春領了魏琦進來。
魏琦一身布衣,進門時正抬著一隻手捏左邊肩膀,姿勢可謂不雅,突然瞧見坐在裡麵的佟穗,魏琦動作一頓,麵上露出一絲尷尬來,轉瞬又恢複如常。
佟穗離席,行禮道“我來探望外祖父,沒想到還能有幸得遇魏相。”
魏琦苦笑“這有何幸的,我巴不得不用來周老這裡。”
佟穗忙道“是我失言了。”
周景春“我要為相爺針灸,阿滿你先出去”
這是一個診間,裡麵有兩個鋪位,中間設有擋簾。
在魏琦略帶疲憊的目光中,佟穗扯過擋簾,背對著這一側坐在另一個鋪位旁邊的板凳上,輕聲道“你們忙,我正好有些事想請教魏相。”
魏琦“”
周景春無奈地搖搖頭,一邊準備針灸的針,
一邊跟魏琦解釋自家外孫女著了什麼魔“你說她,一個小姑娘,還好奇起這些事情來了。”
魏琦本來有點埋怨佟穗過於不拘小節,聽完周景春的話,他卻欣慰起來,隔著簾子道“夫人以小見大,天下官員若有這份敏銳該多好。”
佟穗“那麼相爺可以為我解惑嗎為何前朝朝廷不停增加田稅,商人比農戶更有錢,商稅卻不曾變過”
魏琦“其實前朝武宗皇帝勵精圖治期間,林相有提議過增加商稅,可此提議才出,立即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對,地方更是鬨出過小販毆打稅官的慘案,武宗、林相為了朝局安穩,隻好放棄了商稅改革。”
佟穗“這是為國庫增收的好法子,文武官員為何反對”
魏琦冷笑“因為商人精明,年年都會給官老爺們孝敬銀子,甚至大量考生才中了秀才舉人,商賈們便用金銀去資助他們了,有了這層關係,秀才舉人們當了官後,自會想辦法還了這份人情,時間一長,天下官員尤其是文官,早就與商賈站在了一條船上,增加商稅損了商賈們的利益,也就是損了文官們的利益。”
佟穗再度沉默。
周景春專心地給魏琦紮著針,趁這空隙問“相爺案牘勞累,光靠針灸治標不治本,還是要鍛煉起來啊。”
魏琦“”
一是忙二是懶,五禽戲的招式也太難,練兩下就忘了。
佟穗又問“魏相,那你看,現在咱們大裕朝能改革商稅嗎”
魏琦瞥眼外麵,長歎道“天下未定,顧不上啊。”
就算將來顧得上,也不是所有皇帝都敢得罪天下文官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