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嚇壞了,扶著思央手足無措“小姐,小姐您彆嚇奴婢呀。”
外麵候著的宮女們聞聲都動了起來,思央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後,安撫的拍了拍翠兒,挑眉示意。
得到了這個眼神後,翠兒一愣緊接著眼睛一亮,微微點頭後,立刻大叫起來“娘娘您先彆怕,奴婢這就去給您找禦醫。”
誰都知道皇後娘娘這一胎非常重要,若是剩下的是個皇子,那可就是皇上的嫡子,重中之重。
玉坤宮因為皇後娘娘這一叫,頓時就是一陣兵荒馬亂,薛平貴得到消息後,剛下朝一下沒停歇的趕到後宮。
“公主成了。”
西宮內阿雅對著歪在床榻中的人稟告。
床幔內橫躺的人影,先是一動,之後猛然坐起身來,一把揮開簾子。
玳瓚一張俏臉上沒了往日的瑩潤神采,更多了級幾分憔悴蒼白,但這會兒卻是滿滿欣喜,緊迫著盯著侍女阿雅,急切的詢問“你說的可是當真得手了”
“對,玉坤宮已經鬨騰起來,您也知道那藥效,但凡沾上一點兒,絕對是救不回來的。”
阿雅對自己的安排很自信“公主這下就放心了,皇後娘娘隻要一落胎,這輩子她都難再有身孕,至於陛下就更不要緊了,他根本不能再讓後宮那些女人懷孕生子,往後隻會有大皇子一個兒子,儲君之位,就算不想給,也由不得他。”
“好,好好。”玳瓚聽完後,立刻拍手大笑起來,笑的不能自己“看他們還怎麼欺辱本公主”
嘭
轟然一聲巨響,西宮殿門被一腳踹開,引得殿內的主仆二人驚愕望去。
當看清楚人後,驟然變了臉色。
薛平貴怒發衝冠的跨步進入,從在外麵聽到那番話後,他就已經沒有辦法忍耐,憤怒的火焰從心一直蔓延燃燒,燒的他的雙目通紅,一張臉都因此扭曲了起來。
“你,你怎麼會”玳瓚指著他,話卻說不全了。
“你是想問朕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嗎”薛平貴冷笑連連,咬著牙一步步走近“幸而朕來了,否則的話不就錯過了,你這個毒婦的陰險毒辣的手段。”
“沒有想到你非但是暗害皇後和她腹中的胎兒,竟然還對朕下手。”薛平貴是來為思央問罪玳瓚的,出乎意料還意味得知了令他更為惱怒的事情。
什麼叫做他再不能讓後宮女人有孕,除非
細想之下,實在令他恨急。
“來人把這個毒婦給朕看押起來。”怒極的薛平貴對玳瓚哪兒還有什麼留情麵。
“看誰敢碰本公主。”事到如今,玳瓚反倒是冷靜了下來,揮開上來的侍衛,挺胸對著薛平貴冷笑一聲“薛平貴你想好了,你隻要敢動我一根毫毛,我西涼大軍即刻必反,你的皇位還沒坐穩,是想現在就跌下去嗎”
這樣的威脅更是激怒薛平貴,尤其是玳瓚臉上的諷刺,讓他眼中看的生疼,就會想到自己在西涼憋屈的過去。
兩步跨近,薛平貴狠狠的捏住玳瓚的下巴,想要過去的阿雅被按到在地。
玳瓚掙紮幾下,卻根本不是薛平貴對手,被牢牢鉗製住。
“你威脅朕。”怒氣反笑,看著眼前這張臉,薛平貴哪兒還有往日的憐愛,完完全全都變成了厭惡,當真是看一眼都難受,用力一甩手將玳瓚甩在地上。
薛平貴居高臨下看她,神色陰沉“你放心,你所依仗的西涼軍,朕會讓他們去見你的父王,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對你皇室的忠心。”
“你,薛平貴你要做什麼”玳瓚心頭一跳,感到不好。
“不能用的人,朕絕不會強留。”冷哼一聲,薛平貴扯起的唇角,冷酷又殘忍。
瞪大眼看他,玳瓚這會兒突然明白了過來,眼前這個人,早已不是她身份低微的駙馬,在他登上皇位的時候,就是一朝天子。
“玳瓚被關起來了”思央問道。
“小姐你先彆管這些了,太醫可說了您的胎像不穩。”端著藥碗的翠兒彆提多焦心了。
“傻丫頭。”笑著搖頭,低頭小心的摸著肚子思央卻道“我也不過是做給他們看的罷了。”
“您可是把奴婢給嚇壞了。”翠兒說著還想繼續全說,可卻頓住了話頭。
發現翠兒突然不說話了,思央張口欲問,然而一抬頭眼前出現的是另一張冷峻的麵龐,哪兒還見得著翠兒的人影。
這個丫頭。
心裡把翠兒小罵了一句,思央唇角一彎,眉眼舒展“你怎麼來了,現在西涼軍那裡正是緊急的時候。”
“我若不來,你宮中出的事情,是不是就一直瞞著我”沉著聲音,李懌眼底多是冷意。
思央也不把他這模樣放在心上,摸著肚子不甚在意“都說是作假,你還當真了。”
“你”被她的態度給氣的,李懌轉開頭深呼吸了口微涼的空氣,否則真的是擔心自己被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氣出個好歹來。
瞧他模樣,思央也注意到他今日儀容不太規整,想必是得到半拉的消息後,擔心她的安危才急忙忙的進宮來的,想到這點也是感動。
“好了。”靠著軟枕坐起來,思央拉過他的手,慢慢放到隆起的肚子上“你放心,他好的很。”
縱然心中有氣,李懌也沒拒絕思央,順著坐下後蹙了下眉,僵著臉不悅道“本王也多是擔心你。”
思央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微敢意外,靜靜的望著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摸著自己那隆起的小腹,最後慢慢的翹起嘴角。
“就是,讓你去拿藥,這都不會嗎果然是個笨丫頭呢。”玳瓚在旁邊跟著數落。
“可不是,也就隻有這個笨丫頭才能跟著我吃這麼多的苦。”
玳瓚的臉色因為思央這貌似無意的話,說的一僵,再去看薛平貴,果然也好不到哪兒去,見此,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翠兒咬了咬唇,垂著頭用極地的聲音說“是奴婢,這就去。”
湯藥很快的就被端了上來,在此期間,思央一直都是攔著薛平貴不放,絮絮叨叨都是說著當年的往事,和分離這些年的思念,而後者則是滿目深情的跟著回憶,玳瓚在一旁插不上話,隻能乾笑時不時的倒是能稍稍附和一句。
從表麵上看似很是和諧,但到底幾個人心中是怎麼想的誰知道。
“來,寶釧先把藥喝了。”薛平貴接過翠兒端來的藥碗,也不嫌棄,輕輕的吹了吹上麵的熱氣,舀著送到思央的唇邊。
盯著這碗黑乎乎的藥,思央卻不張口,眼睛黑黝黝的盯著他,啞著聲問道。
“陛下你覺得這藥能治好妾身麼”
薛平貴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錯開了她的視線,淡聲道“怎麼不能太醫都說過了,你身體虧空了些,補補就好了。”
“恩。”就像是被說服了,思央嘴角扯開了一抹笑容,淺淺淡淡的又似乎帶有彆的意味,薛平貴眼眸一閃,再看的時候就見她張開口,把那藥喝了下去。
玳瓚的手揪著帕子,手關節都攥白了,兩個人在這裡濃情蜜意,簡直就像是在提醒她是怎樣的多餘,明明,明明陛下本就是她的,王寶釧所謂的結發妻子,絲毫都不能為夫君使出助力,又有何用,這一切都怪她的命不好。
“喝完藥就休息吧,朕會來多看望你的。”
“恩,陛下,妾身會等著你的。”
冷眼瞧著薛平貴在答應後,頭也不回的和玳瓚相攜離去,思央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姐你還好吧。”翠兒在看著人都走了後,急衝衝的折回來,臉上掛著哭相“您怎麼就喝了那藥呢。”
“無礙。”沙啞的聲音不在,轉為清亮,手從被子中抽出,同時帶出來的還有一條看不出原本眼色的灰褐色的布條。
“這是”翠兒睜大了眼睛。
隨意的將布條丟在了地上,思央擦拭了下嘴角,諷道“沒病,吃什麼藥,把那東西處理了。”
“是。”這回翠兒的應聲都歡快了些,小姐原來都是有防備的,她還在一旁扯後腿,下次應該都聽小姐的,她心下暗暗的想。
出了中宮,薛平貴借故還有朝事處理,先行離去,望著他背影,原本想要和他小待片刻的玳瓚,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不過她忍住了,這股氣一直回到她的西宮才爆發出來。
“都給本公主滾開。”剛上的茶水被她一手揮落而下,冒著熱氣的茶杯隨便濺落一地。
“貴妃娘娘息怒。”
“什麼娘娘。”西宮是玳瓚一人地盤,就是薛平貴的手都插不上來,因為這裡不管是伺候的還是護衛全是她從西涼帶過來的人,在這裡的任何人都隻會聽她一人的命令。
滿眼怒火的看著跪了一地的人,玳瓚冷哼一聲,指著她們告誡“本公主就應該是皇後之尊,什麼貴妃,那也配。”
看著滿屋子狼藉,還有被嚇得戰戰赫赫的人,一人走出,歎口氣“公主,您消消氣,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這樣的場麵從搬進來的第一天開始,隔著兩三天就要發生一回。
“阿雅,你說為什麼”玳瓚擰著眉看她,突然跑過去抓著她的手臂,不住搖晃“為什麼,王寶釧還不死呢”
在這個皇宮當中,肆無忌憚的詛咒皇後早死,也就玳瓚一人能做的出來了吧。
阿雅從小服侍玳瓚當然知道她心中的死結,王寶釧就是這個結。
“公主她會死的。”阿雅的眼神幽暗,不斷的安撫著玳瓚,聲音輕柔“她不過就是叛軍之女,陛下看著往日的情分,還有多年的虧欠,才心有愧疚給她封了個皇後的頭銜,可是她那有這個命來坐。”
“鳳印在公主這,後宮的權利就在公主的手上,她王寶釧什麼都不是而且,您放心,她活不了太長時間的。”
阿雅的聲音就像是能蠱惑人心一般,玳瓚聽著聽著真的是安靜了下來,臉上也開始沉思,嘴唇動著,小聲道“對,你說的對,她一定會死。一定會死。”
忽然玳瓚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你你做的事情不會被”
“公主放心。”阿雅微微搖頭,伸出一隻手來,做了個噓的動作,製止住了她“我們什麼都沒做。”
“什麼”玳瓚有些不懂了。
阿雅臉上神情微妙了起來,湊近了些壓低聲道“有一人其實比咱們更著急。”
“你是說”心突然一緊,玳瓚的眼底的情緒湧動了起來,片刻後才諷笑出聲“我還真高看他了,現在想想王寶釧還真的是夠可憐的。”
嘴中說著憐憫的話,臉上可沒半點同情的模樣。
“所以我們隻要好好的靜待即可。”總算是把人勸下來了,阿雅鬆口氣幫著她理著歪了的發飾“公主不必心急,還是好好想著,如何在太平盛宴上,展露您一國之母的儀態才是。”
“對,太平盛宴,必是本宮的主場。”
“我好想你啊,姐姐。”
“既然想我的話,為什麼你不回來呢”思央沒有任何動作的由著凝香抱著,聽她真情流露的話,微微扯了扯嘴角,語調清冷暗含質問。
“姐姐”喉嚨的哭腔一噎,凝香抬起頭看向思央,盈盈美眸含著淚水,要落不落的模樣,既柔美又楚楚可憐,挺令人心疼的。
思央微微歪頭看她“妹妹不是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姐妹都不會不管對方的嗎”
“姐,姐姐”凝香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妲己,麵上沒有以往的天真憨直,絕色的容顏,此時就像是多了一層冷霜一樣,看著就覺得心中冒著寒氣。
不由得,凝香心中惴惴的往後退了兩步,吞咽了口口水後才小心翼翼的道“你,你怎麼了姐姐,我,我這不是來看你了,你也知道,那天大王那麼生氣的下令把你給關起來,我幫你求情了,可是大王根本不聽我的。”
說著說著,凝香的眼眶就紅了起來,咬著唇難受的說“你讓我有什麼辦法,我生怕我再惹怒了大王的話,恐怕我也要和你一樣,到時候,咱們姐妹就真的再無出頭之日了。”
“是嗎”思央笑了笑,扶著桌子坐下,把湊了過來的小古怪抱了起來。
“姐姐,我一直都在找機會想辦法來救你的。”凝香又道。
凝香這個妹妹,看起來十分柔弱,和妲己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妲己沒讀過書,不明事理,不辨善惡,所以行事也毫無章法,一般是隨性子來,她也多是依著。
從容貌上來說,二女長相上有些相似,也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但是凝香對比妲己的話還是要差了幾分顏色。
所以兩姐妹要是站在一起的話,妲己總是能吸引大半人目光,而凝香就顯得黯淡了許多,長期以往凝香心裡肯定也是多有疙瘩,以往在冀州的時候還不顯。
那時,妲己被蘇護管的嚴格,沒幾個人見過她,兩姐妹共同出現的次數不多,可自從來到了朝歌後就不同了,差異也從中體現了出來。
這些從凝香多次想要引人注目,但凡妲己有一點兒錯處,自己便搶先跑出來幫著認錯,逢人就說自己姐姐未曾讀過書,不知禮節多多擔待。
堂堂冀州候的女兒,大字不識一個,說出去還不是徒增人恥笑,身為妹妹就是這麼揭短的。
倚著桌子細細看著凝香,從頭至尾的把她打量了一遍,思央得出結論,她這個便宜妹妹,大概是個白蓮花,還帶著些女表氣。
“妹妹也真的是放得開,姐姐我前腳被關押起來,生死未卜,你說兩句求情的話,轉身就和大王巫山雲雨好不快活,完全把姐姐忘到了腦後,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妹妹的記性這麼不好。”思央一邊摸著小古怪的毛,一邊柔著聲說道,可誰都能聽出來她其中的諷刺。
凝香的臉色因此變了變,一咬牙跑上前蹲在思央的麵前,抓著思央的手“你不要這樣啊,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我真的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不是來看你了。”
“沒有伯邑考的帶話,你會來”低頭凝視著她,思央淡淡的問。
“我,我”對上思央的視線,凝香說不出話來了,一耽擱之下,臉上也多了層尷尬神色,撇開頭小聲說道“不管如何,你終究是我姐姐,我不會不管你的,以後我也會多來看看你,你放心好了。”
“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領了,不過,現在都不需要。”
“你什麼意思啊”凝香聽著話感覺不對。
掙開凝香的手,思央慢慢的撫上她的臉頰,最後稍一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
“妹妹真的是想姐姐一輩子都被關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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