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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巧梅離婚了。
這事在部隊已經發酵了好幾天,最終還是成了一個大新聞。
據說兩個人要去領離婚證的時候,好多人都去圍觀了。
桂香脾氣暴躁,見趙巧梅這一個月的時間,就瘦了那麼多,等張營長回來的路上,就給他扔了石頭。
張營長身上被砸了一下,臉拉得老長,桂香卻不害怕他,還往地上吐了口水。
張營長現在在部隊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這年代人的思想都很極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哪怕趙巧梅當初做錯的事情再多,但和香枝的一比,那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就連組織上,也在偏幫著趙巧梅。
兩個人的檔案上都被記了一筆不說,就兩個孩子全跟著趙巧梅,張營長出撫養費這一點,組織就出了不少力。
不然張營長還不同意呢。
有人說趙巧梅傻,離婚還帶著兩個孩子,這日子怎麼過下去
有人卻覺得趙巧梅精明的很,彆看帶著兩個孩子,但是每個月張營長給撫養費,部隊上也有不少貼補,養活兩個孩子完全夠了。
除此之外,還有香枝在宿舍裡,經常也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她調職已經下來了,這幾天正收拾行李,已經不在乎彆人怎麼看她。
張營長答應和她一起走。
這讓她像是打了勝仗一樣,甚至還偷偷找了張小勝,問他願意不願意跟著他們一起走。
當時張小勝就咬了香枝一口,眼神裡全是凶狠的光。
那眼神讓香枝從心底生了寒意。
她知道是不可能和張小勝和好了,她就熄了這個心思。
反正,她和張營長遲早是有自己的孩子的。
婦女張主任暗地裡勸趙巧梅“兩個孩子能跟著你,你也知足吧,我再勸勸老張,讓他多給你點生活費。”
趙巧梅恩了一聲,又謝了張主任好幾遍。
“唉,都是女人,你以後有什麼難處了,記得和組織說。”
趙巧梅不離開部隊,也沒人趕她走,大家從心裡還是同情這個女人的。
張營長是想把所有的工資都給了趙巧梅和孩子,怕他們過不好日子,但香枝不同意。
她的理由也很簡單,以後他們也要生活,要結婚,還要有孩子。
張營長對再有孩子,其實並沒有多動心。
他現在的內心都是矛盾的,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不答應香枝,她就繼續尋死,趙巧梅也不放過他。
還有孩子。
對於趙巧梅,他多少還能想得開,就是孩子他放不下。
香枝就是知道他怎麼想的,才想著讓張小勝跟著他們。
不過張小勝不識趣,她也不勉強。
趙巧梅把家裡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不管有用的還是沒用的,都不讓張營長帶走。
她來找陸秋,問組織上還能不能再幫她爭取一下。
“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生活下去。”
當堵氣的成分消散,他們就該考慮日後的生活了。
陸秋早之前就問過左至曆,想著香枝和張營長的事情這麼惡劣,總該讓他們接受懲罰。
“能有什麼懲罰張營長級彆不低,錢香枝的哥哥和我級彆一樣,你以為趙巧梅能順利離婚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背後不知道多少雙手呢。”
要不說,張營長是被架在火上烤,不離也不行了。
錢家絕對不會讓香枝鬨了一場之後,什麼也得不到,連名聲也沒了。
“那就這樣放過他們了”
“這事情是好是壞不好說,老張本來最近就能升的,不過這事一鬨,這幾年都是不可能的。”
陸秋還是不甘心,但一想也是,部隊上能做的太有限了。
讓趙巧梅帶著孩子還住在這裡,不用回村裡,日常能幫忙的都幫著,已經是他們能做的極限了。
陸秋歎氣,把這話給趙巧梅說了。
趙巧梅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那就這樣吧,冬天馬上要到了,我聽說這裡早早就下雪了”
“是。以前下雪可早了,海邊的風又大,連手都難伸出來。”
陸秋目光遠遠地投向海平麵的地方,趙巧梅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時候,陸秋剛到這個世界裡,最害怕的就是冬天到了怎麼辦。
“你們家煤球準備好了嗎”
“沒。”趙巧梅搖頭,“我們家沒要煤球,太貴了,打算弄的木碳,今年冬天就先湊合一下。”
陸秋看了看天色,“巧梅姐,這幾天還不太冷,你要不就先去山上弄點柴火,萬一下了雪,連柴火都不好找了。”
趙巧梅猶豫了猶豫,還是聽了陸秋的話。
陸秋把魚湯給熬上,一邊叮囑她“一會兒帶著孩子過來吃吧,我家老左今天不回來。”
“唉”
趙巧梅臉上就笑開了花。
她還記得前幾天生病,張營長早就不回來住了,隻是白天的時候過來看看孩子。
她起不來身子,兩個孩子著急,就跑過來叫了陸秋。
陸秋那天正好燉的魚湯,熱乎乎的讓她喝了一碗,又給她灌了熱熱的輸液瓶放進被窩裡,她整個人都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從那以後,她就愛上了那魚湯,白天的時候也不瞎逛著聊八卦,每天都去海邊找吃的。
這地方就是好啊。
在他們老家,不下地種莊稼,都是沒活路的。
但這裡沒事,隻要勤快些,能吃的東西還真不少。
這也給了她很大的底氣,有事沒事她就來找陸秋,問一些經驗。
陸秋說,過幾天天冷了,村裡的小河就凍上了,想再撈魚就不行了。
想到這裡,趙巧梅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張營長在不遠處訓練著士兵,他正拿著望遠鏡巡查,就看到了趙巧梅一個人上山的身影。
看著那單薄的背影,他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今天是他在這裡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就要和香枝一起去新的部隊了。
對於未來,他竟然沒覺得一點盼望。
隻有香枝,見了他就笑眯了眼睛,讓他覺得心情舒服了些。
香枝因為馬上要走的事情,也不窩在宿舍裡了,總是出來走動,陸秋去上夜大的時候,還被她攔住了。
陸秋皺眉,絲毫不掩飾住眼底的延誤“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馬上要走了,想著過來和你道個彆。”
“那就不用了,咱們兩個也不是多熟悉。”
香枝從醫院裡出來之後,心情和之前就大不一樣了,笑了笑道“怎麼說認識一場也是緣分,不說彆的,你能嫁給左團長我還真是沒想到,當初他和我哥都在軍隊裡培訓,那時候我雖然還小,但是也知道點事情的。”
陸秋挑眉,香枝就繼續說下去了,“他那時候還沒和朱亞青結婚,大院裡有一個女孩,特彆特彆喜歡他,他也對那個女孩有好感,兩個人總是走在一塊。”
說完,香枝就盯著陸秋的表情看。
可惜路燈不太亮,不遠處有來上夜大的人說笑的聲音,陸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覺得我會信嗎”
“你不信”香枝訝異,這件事情換成哪個女人,不管信不信,都會在心裡打個結的。
“不信。”陸秋抬腿就要走,“你還是太不了解男人了。”
走了幾步,她回頭又看了看香枝“希望你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香枝一直站在那裡沒動,因為這句話她前兩天剛聽到過。
還是從陸夏的嘴裡。
香枝過來找陸夏,找了好幾次才見到她這個人,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得到陸夏的祝福。
畢竟如果沒有當初陸夏在船上說的話,她也不會有勇氣和張營長在一起。
這一切對她來說,還都是像夢一樣,讓她不敢相信。
可陸夏不知道去乾什麼了,回來之後累癱在椅子上,神情也是淡淡的。
“希望以後你彆後悔今天的選擇。”
“我為什麼要後悔”香枝不解,“當初你不是說,愛情是最美好的,人可以為了愛情放棄很多事情。”
陸夏目光變得深遠起來,這話好像還在耳邊縈繞,仿佛她剛說沒多久,可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愛情也要看人的。”
像虎子,像她前世的丈夫,都不是適合的人。
香枝眼圈都紅了“你就是嫉妒我得到幸福了你怎麼都不祝福我”
陸夏歎了口氣,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香枝終於笑了起來“這個禮拜就走,他也跟著我一起去,我們到了那邊就領結婚證。”
陸夏說了一些恭維的話,到底覺得香枝太傻了,忍不住勸她“還是多留個心眼,張營長畢竟是有孩子的。”
香枝點頭“我知道,之前他還想把錢都給趙巧梅留下,我沒讓。”
送走了香枝,劉老太過來問陸夏“她這是嫁人了”
“恩。”陸夏並不想和劉老太多說什麼部隊上的事情。
劉老太的熱情卻不減少,試探著問陸夏“這是把人家給拆散了,她自己嫁過去了”
陸夏又點了頭。
劉老太就思索起來,那王家的姑娘可是在部隊上好長時間了。
之前就聽薛利民在村裡炫耀,什麼頓頓吃的都是白麵饅頭,還能往家裡帶糧食,活也不累人。
這讓當時嫌棄錢少的幾個人,心裡都後悔起來,還有幾個不甘心的,往趙大姐家裡跑了好幾趟,問她部隊上還有沒有找保姆的。
趙大姐哪裡能知道,她最近忙著芳芳的婚事,都沒怎麼去部隊上。
見問的人多了,她就抽空去了趟部隊,陸秋正好在剝花生。
這是住在前麵巷子裡的一個大姐給拿的,啞巴娘也給拿了不少,家裡現在是不發愁花生吃。
陸秋讓趙大姐進了屋子裡,和外麵的蕭瑟寒冷不一樣,一進去就感覺到一陣溫暖。
“呦,現在就燒上柴火了”
趙大姐驚訝,今天就算雨水少,還沒下雪,也不能這麼早就燒柴火啊。
“燒了,孩子都覺得冷。”
兩個人就說起今天這怪異的天氣來,“彆看不下雪,天氣還陰冷陰冷的。”
“可不就是。”
陸秋不剝花生了,手裡改成拿著一件小襖,是給左景給縫的。
這孩子從前的襖都短了,也很薄,根本就不能穿了。
她縫衣服的時候,左景還特彆不好意思,半大的少年也知道害羞了。
趙大姐幫著陸秋理線,一邊打聽起來乾活的地方。
“主要是冬天了,地裡也沒什麼活了,人一閒就想起來你幾塊錢的好處。”
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那幾塊錢能夠一家子吃好一段時間,自然能看得見。
陸秋想了想,就把建廠子的事和她說了。
這事已經不是秘密,左至曆這一個月都在忙這件事,上麵已經批複下來,專家和一些乾事聽說都已經出發,大概這個月末就能到。
趙大姐一拍大腿“這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她在心裡過了一遍,盤算之後覺得島上建設的是越來越好,到時候肯定有更多的人來他們這邊。
把芳芳嫁出去,就不是一個好選擇了。
趙大姐又問了一些細節,比如說這廠子都要些什麼人,工資多少什麼的。
“具體還不知道,等部隊和那些專家來製定,但肯定會照顧咱們島上人的。”
“對,還有這部隊的家屬呢他們到時候肯定要進廠子的吧”
工人,是這時候地位最高的一種了。
陸秋點頭,部隊上的家屬也都剛剛知道這消息,好些個沒工作的,都盼著專家過來呢。
就是那有工作的,但是因為工作太累太辛苦,他們也都想著能不能換一個工作。
趙大姐把話在心裡過了兩遍,才敢壓低聲音問“最近鎮上那對老夫老妻,來找過我們,我看她那意思,是想讓她那繼兒子,娶我們家芳芳。”
“那大姐家的意思”陸秋把衣服放下,認真聽起來。
“我一開始的時候,覺得這親事不錯,我一直想給她找個部隊上的,也能過上好日子,可聽你這一說,我又覺得嫁那麼遠不一定就好了。”
你看素琴那麼能乾的人,還不是因為娘家不在跟前,生孩子的時候受那麼些罪。
陸秋就點頭,她也想到了素琴。
“芳janan芳年紀還真不大呢,才十八,再等等吧。”
之前她托左至曆在部隊上尋摸過,但不是年齡不合適,就是家裡條件不合適,再不然就是長得不是很好。
她把芳芳當自己家孩子看,怎麼看怎麼覺得配不上。
連左至曆都說,這批新兵裡沒有太出挑的,再等等也不著急。
趙大姐這次就把心放在了肚子裡。
“那就再等等。”
說了會兒話,趙巧梅從山上下來了,她新奇地拿著蘑菇給陸秋看“誰成想這冬天還有這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趙巧梅手裡拿的是蘑菇,一般的蘑菇都在春,夏,秋季節長,冬天的蘑菇也有,就是不好找。
陸秋還記得當初去長白山旅遊的時候,在那裡吃到的新鮮的采摘的冬菇,燉上小雞,味道鮮美極了。
隻是價格非常昂貴。
她接過去,看了看那蘑菇,樣子也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不是常吃的那種。
趙大姐湊了過來“沒見過這蘑菇啊,就之前你說陸夏奶奶給你送的那蘑菇,我們之前也是不敢吃的。”
趙巧梅有些失望,她還以為今天能加頓餐了。
“巧梅姐,你采了多少”
趙巧梅把籃子給陸秋看了看,陸秋看著不太多,安慰了她幾句。
“這蘑菇沒啥,不能吃就不吃了,就是耽誤我撿柴火。”
趙巧梅見天色不早了,就要帶著兩個孩子回家。
可能是知道小禾苗給了飯票在這裡吃飯,她也給了陸秋飯票,不過票麵也不多,還是占了陸秋的便宜。
她也知道這事做的不地道,覺得不好意思,陸秋倒是不怎麼在意,比之前想來這裡白吃好多了。
等趙巧梅離開了,趙大姐才悄聲問“聽說她離婚了”
離婚是大事,還是小三插足事,部隊裡傳遍了,村裡也早就傳遍了。
尤其在王曉磊的添油加醋下,香枝儼然成了一個厲害的狐狸精,而趙巧梅就是那個可憐的女人。
大家都沒接觸過這兩個人,按說知道的沒有這麼清楚,但有王曉磊在,把香枝和陸夏的關係一說,大家眼裡都是了然的神色。
那些嫁了人的女人,回去就開始思索起來,扯著男人的耳朵讓他們離陸夏遠點。
保不齊她還想再勾搭一個有婦之夫。
不過陸夏最近不在村裡,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趙大姐說的津津有味,“現在陸夏的名聲是臭的,金寶都沒人嫁過來,把她娘給愁的啊。”
“這就是報應不爽。”陸秋嘴角帶著笑,心裡那口氣總算是出出來了。
“不過這日子過下去,也都不是好事。”趙大姐說起來薛利民,“這住在咱們兩家中間,怎麼想怎麼彆扭。”
“可不。”陸秋說起來這個就生氣,想到那天蓉蓉的反常。
她已經不怎麼去那邊了,都是讓男孩子放學了過去。
可現在還好,等到了春天種菜的時候,能不過去了
趙大姐知道要建廠子的事情,心滿意足地等到臭蛋和狗蛋回來,帶著他們回了村子。
臭蛋非常不高興“娘,你怎麼過來了”
趙大姐要是不過來,他每次都能在陸秋家裡吃點好吃的。
他們也知道總是吃東西不好,放了學就去海邊撿吃的,找到什麼也往他們這邊拿。
陸秋這段時間一直燉湯煮海鮮,又過上了靠海吃海的生活。
就是冬天到了,這海鮮也少了很多。
“就你話多”趙大姐拉著臭蛋走了,在路上想著有時間了,把那床給陸秋做的被子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