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就坐在院子裡,身旁放著一台收音機,裡麵正咦呀的傳出音樂聲。
雖然都是,但聽久了也覺得格外的動聽。
路嬸子把兩個孩子也放到院子裡,讓他們隨便玩,自己跟著趙大姐在旁邊說閒話。
趙大姐時不時就要往外看兩眼,路嬸子好奇“你這是看啥呢”
“看巧梅啥時候回來呢。”
路嬸子笑了起來“這巧梅這段時間可受苦了。”
從前她最看不上趙巧梅了,經過這事也不免高看了她幾分。
有骨氣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讓人佩服。
趙巧梅沒讓大家等的時間太長了,拿著籃子興奮地過來,見了陸秋就笑“你猜怎麼著”
“全光了”
趙巧梅就點頭,“全光了,不少人換了之後還不想走,非要等在旁邊,這東西和糖就是不一樣。”
糖當然也好,但沒這個受歡迎。
“那下次再做點。”
下午,眾人翹首以盼的船終於到了碼頭,部隊上的領導士兵都去那邊列隊歡迎,島上倒是難得安靜下來。
陸秋沒過去,她在家裡和趙大姐看著孩子學認拚音,趙大姐聽得稀罕,一邊也默默地跟著學。
當初村裡有掃盲班的時候,誰也不好好去學,就陸秋陸夏幾個年輕的姑娘,學的特彆認真。
現在再看,這些人認字與不認字,差彆那是相當大的。
寧寧學了一會兒,歪頭問陸秋“媽,是我伯母要來了嗎”
“應該是。”陸秋問她,“你和她熟嗎”
寧寧搖頭“我隻聽我媽媽說過她,好像奶奶還有媽媽都不喜歡她。”
陸秋哦了一聲,對這方愛紅越來越好奇起來。
不知道左至曆都寫了回絕信了,她過來還有什麼目的。
方愛紅這次過來,完全不是自願的,她這個人就過不慣苦日子,所以當初才挑了左行君這個人嫁過去。
找乾媽也是為了在文工團的日子好過些。
誰能想到,這乾媽這次要來這邊,聽說她和左至曆的關係之後,竟然要求她一塊跟著來。
當時她不知道怎麼拒絕,怕惹惱了乾媽,隻能答應下來。
回來越想越不高興,左行君就勸她,“你不是想收養一個孩子,正好過去看看。”
“人家都已經拒絕了,咱們還往上貼什麼貼你媽不是也不同意,我看以後都彆提孩子的事,就咱們兩個過。”
左行君擔心“那我們老了怎麼辦”
其實,內心裡他也是想要個孩子的。
“老了就隨便找個地方養老,那些沒孩子的老人就不活了”
方愛紅這麼說,左行君就沒再提。
坐船來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拿了陸秋送過來的鹹菜,想著這東西能保存的時間長,萬一路上沒胃口了。
這鹹菜可幫了大忙了。
船上的很多專家都沒坐過這麼久的船,暈船不適應的大有人在,有那嚴重的,和當初孫竹斕一樣,連床也下不了。
有一天,方愛紅覺得嘴巴沒味道,拿了鹹菜出來吃,正好被此次的領導侯處長給看見,方愛紅隨口讓了一下,侯處長見她吃的香,就真的夾了一筷子。
然後,剩下的鹹菜就都被他給拿走了。
她乾媽孫副處後來還過來抱怨她,嫌她有好東西,不拿出來給她,反而給了侯處長,現在好了,侯處長天天守著那鹹菜,像寶貝一樣。
孫副處還問方愛紅“這鹹菜從哪裡弄的自己醃的”
方愛紅很想說是她自己醃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隻能打了哈哈,說是親戚送的。
“那回頭你再給我要點,下飯”
方愛紅一臉複雜地下了船,先環視了一下這島,發現麵積不大不說,還很破舊。
她心裡就舒坦了。
弟妹過的不如她,讓她有種優越的感覺在。
左至曆和侯處長握手,一行人邊走邊聊,老路很親熱地說“專家領導同誌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住宿和吃飯的地方,舟勞車頓的,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
侯處長嘴上說著工作最重要了,但心裡到底是舒服起來。
兩旁的士兵們都紛紛敬禮,喊著為人民服務的口號,之前老鄭還提議表演節目,讓文工團來路邊歡迎,被左至曆給否定了。
節目什麼的,可以等廠子真正定下來之後再表演,不然會讓人覺得他們島上什麼都不乾,天天整這了。
方愛紅找了機會,站在孫副處身邊,同左至曆搭上了話。
“怎麼沒見新弟妹啊”
一路上,方愛紅沒少拿左至曆和陸秋的事當談資來說。
“在家呢。”左至曆叫了聲嫂子,“我大哥還好吧”
“還是老樣子。”方愛紅說完,孫副處就接話,“都是一家人,我看愛紅就彆住什麼宿舍了,直接回小左家吧。”
左至曆不好接話,方愛紅也在猶豫,不知道和領導住在一起好,還是去住在左至曆家好。
看起來,都差不多。
婦女張主任這時候就開口了,“這左團長家裡哪兒都好,就是孩子太多了,恐怕到那邊了不能好好休息,影響工作。”
方愛紅這輩子最不能聽的,就是彆人拿孩子的事情說事。
哪怕張主任根本沒那個意思,她也覺得刺耳。
本來覺得住哪裡都一樣,此時她偏要往左至曆家裡住。
“沒事,我喜歡孩子。”她語氣冷淡了不少,“至曆啊,你看嫂子住你們家合適嗎”
左至曆眼睛裡就似笑非笑起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嫂子喜歡孩子”
方愛紅臉一下就紅了起來。
這事還得從年輕的時候說起。
她那時候為了穩住她在文工團的地位,總是不好好吃飯,身材維持的倒是很好。
但是身體一直處於虛弱狀態,當時她懷孕了也不知道,跳舞的時候不小心給掉了。
那時候不當心啊,覺得掉個孩子而已,沒好好養著,小月子裡仍舊保持著身材。
身材這麼多年倒是沒怎麼變,但是孩子卻怎麼也懷不了。
看了很多老中醫,都說她傷了根本了,想調養回來,難。
方愛紅也不是沒後悔過,尤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特彆想回到過去那時候。
侯處長就打圓場“還是住在宿舍好,要有組織要有紀律”
他們這麼人裡麵,既有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專家,也有在一線乾過的骨乾,可以說陣容非常豪華。
不好好管理是不可能的,上麵都盯著呢。
左至曆當初把建廠子的事情往上報的時候,左父也在後麵推波助瀾了不少,上麵才能這麼快批準,還派了這麼多專家來。
大家都是想好好乾一番的,誰也沒在乎這個小插曲。
就這捎帶著過來的方愛紅,回到二人間宿舍之後,越想越生氣。
現在住房緊張,外麵多的是擠在一起的人,他們部隊廠子也是那樣,房子外麵再蓋房子,睡在廚房衛生間的,比比皆是。
她嫁給左行君已經算幸運的了,左行君非常寵她,從來沒讓她受過那樣的苦。
可來了這破島,竟然讓她住二人間。
同住的是早年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專家,因為出去留過學,她這幾年一直受到審查,一查就是好長時間,真正能研究的時間很少。
好在她政治立場清白,每次審查都沒問題,這次外出建設的活才能輪到她。
在這裡,和在本地又是不一樣的,她的日子要好過很多。
方愛紅臉上的神色她都看在眼裡,卻沒怎麼當一回事,甚至還覺得方愛紅嬌氣。
不說當年抗戰的時候,就說她被審查的時候,也是住過草棚的。
冬天還好,夏天的時候,蚊蟲無數,咬的根本就沒辦法睡。
這裡的宿舍夠大,條件已經夠不錯的了。
把行李放下,外麵就有人提醒他們去食堂吃飯。
方愛紅應了一聲,出門去問那警衛員,“這團長對象有工作沒”
她當初問孫竹斕,她一聽這問題就冷笑著看她,也不說什麼話來,讓她摸不到頭腦不說,到現在也不知道陸秋有沒有工作。
那警衛員撓撓頭,不確定地說“好像有吧”
他最近天天看著陸秋跟在韓世民身後,還在食堂看到過,那應該是有工作的吧
方愛紅就有些失望了。
她有些懷疑,不是說陸秋是村裡人嗎一個村裡人,能乾什麼工作
給人洗衣服做飯嗎
陸秋等到晚上才等到左至曆回來,她知道今天他有應酬,特地給他熬好了醒酒湯,他一回來就給他灌下。
左至曆酒量是相當不錯的,這次也喝的有點多。
“順利嗎”
陸秋一邊擰帕子,一邊問左至曆。
左至曆半靠在床上,輕輕搖搖頭。
“怎麼回事”
陸秋沒想到事情還會不順利。
左至曆也歎息,“誰能想到事情都趕到一塊了。”
本來計劃的好好的,等專家們休息好了再往下逛,誰知道李靜聽說來的人裡麵有她父親曾經的同事,就主動跑了過來。
侯處長沒說什麼,但是有那政治度敏銳的不行的,就皺起眉。
李靜的父親現在都已經下放到新疆那邊,聽說天天乾活辛苦的很,這李靜在這部隊裡,還能自由活動不說,都有膽子過來找什麼父親的同事了。
當時場麵就鬨了起來,激進的人們不覺得這是錯,反而覺得那些不開口沉默的人是叛徒,是不愛國不愛黨的表現。
要是不熱愛這個國家,怎麼會讓這樣的蛀蟲留下
左至曆和老路匆匆趕到,處理了一下午的事情,李靜早就嚇傻了,左至曆和老路說什麼,她就跟著點頭。
“是學校的老師,讓她在學校改造呢”
“她父親和蘇聯走的那麼近,說不定她也受到了那樣思想的汙染,教學怎麼行得下放到農場裡,讓她種地放牛,好好把思想理乾淨”
侯處長當聽不見,在一旁低著頭喝茶。
這不是他找事,是李靜不長眼,自己撞上來的。
誰說搞研究的就不會鬥爭了,他們才鬥爭的厲害呢
李靜小臉白兮兮的,求助地看著兩個領導,左至曆和老路對視一眼,隻能先答應下來。
不然,他們往上寫信捅出去的話,事情就更嚴重了。
李靜的下場可能就不是流放到農場那麼簡單了。
老路特地等人走了之後安慰李靜,“你放心,暫時先這樣,你以後可彆這麼莽撞了。”
李靜隻顧著點頭,左至曆卻開口問“這專家才來半天,是誰告訴你有你父親同事這事的”
“是我聽文工團裡的人說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的。”
李靜眼淚啪噠啪噠地往下掉,回去收拾收拾行李,當時就去了介莊。
他們那邊的農場最大了。
陸秋呀了一聲,也覺得這事不簡單,想到李靜文文靜靜的,雖然曾經喜歡過左至曆,但人家那是在左至曆還沒對象的時候,後來不也老老實實的。
她就心軟了“回頭和老韓說一聲,讓他幫忙照應一下。”
老韓。
左至曆聽了這稱呼,覺得頭更疼了。
他故意歎氣“還有事呢,他們這些專家嫌這裡乾旱,沒水能用,一個個在那裡正研究,能不能蓋廠子呢”
陸秋覺得這事大了起來,坐在旁邊跟著發呆。
左至曆繼續裝可憐“恐怕最近這段時間有得忙了,家裡還是你多照看些。”
陸秋點頭“行,我早點回來。”
見陸秋隻是早點回來,沒答應不去,他心裡還是有幾分失望的。
陸秋不知道他的心思,隨手摸著他頭頂揉了幾下,起身要去檢查孩子們的作業。
知道要考試了,幾個孩子最近上進心非常大,有時候還嫌寧寧和蓉蓉聲音太大,吵到他們了。
蓉蓉一般就默默閉了嘴,而寧寧則會插著腰,和陸冬去他們吵一下架。
之後,寧寧便會到她這裡告狀,說哥哥們不和他們玩就算了,還欺負他們。
陸秋覺得,等考試完了,很有必要帶他們出去玩一下,好好放鬆放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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