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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秋認真思考起來,她之前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被猛然這麼一問,才發現她已經可以自由選擇了。
那種感覺,既糾結又很爽。
“要是讓我選的話,我肯定會選廠長聽著就很氣派”
經曆過幾個孩子的問題之後,她就發現孩子們不是一件物品,給點吃的就行的。
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會依賴你,會對你有更高的期許。
那種期許,陸秋再也不想承受一遍了。
她靠在左至曆的懷裡,不知不覺就沉沉睡去。
等她睡著了,左至曆才起身,把左景給叫了出來。
少年木著一張臉,眼睛裡全是忐忑。
“家裡這幾個孩子裡,你媽媽總說你最聰明了。”
左至曆聲音並沒有很冷酷,“她現在事情多,本來應該是你和小春照顧其他幾個孩子的,你怎麼能給她找麻煩呢爸爸也聽說那事了,你處理的不是很好,那天要是有人販子盯上你們了,你想過該怎麼做嗎”
左景眼裡的驚恐更大了。
“我不在的時候,你和小春就多照顧你媽媽,我知道你是男子漢了。”
左景點了下頭“爸爸,我知道怎麼做了。”
“男子漢,在沒有自己的力量之前,是不能輕易求彆人的。”
左至曆又說了幾句其他的,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等你有了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去救你想救的人了。”
說完,他站了起來,“去吧,去睡覺吧,明天不是還要上學”
左景應了一聲,等左至曆回了臥室,他才往回走。
一路上,他覺得自己的血都是沸騰的。
這是一場父子之前的談話,沒有訓斥沒有爭吵,隻有鼓勵和肯定。
他想,他肯定會成長為一位有能力的男子漢。
到時候,就可以救他想救的人了。
希望那位姐姐,還能等等他。
知青點的人,熄燈之後也都沒睡著,而是嘰嘰喳喳談論起來。
“我看這建廠子的事八九不離十了,你沒聽趙大姐說,又運來了很多鵝毛嗎”
“廠子有沒有不清楚,但給咱們批了一間大屋子呢芳芳也說我們縫紉組的,還要再招人呢。”
一聽這個,就有好幾個人湊了過來“真的那太好了,你問問芳芳,看我能不能去”
“你手藝還不如我呢要去也肯定也是我去”
大家都願意去縫紉組,都希寄地看著這兩個人。
遠處的宋芳沒吭聲,她被陸秋當中奚落一頓的事情,算是傳遍了全部隊。
連李書記都聽到了,還為陸秋叫好。
很多人說她那個大學都是白上的,還不如個夜大沒畢業的村裡人。
這話聽多少遍,都讓人心裡不舒服。
宋芳抱著腿坐著,其他知青看見了,都互相使使眼色。
能看到陸秋給她點教訓,他們這些人都還挺高興的。
何況,陸秋現在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張枚紅撇撇嘴,她替老梁那樣的人覺得委屈。
老梁和她是同鄉,兩個人當初來知青點的時候,是一塊坐得火車,再轉驢車,一路同行過來的。
能有個認識的人一塊來,年僅十八歲的張枚紅是挺高興的。
而且老梁這個人,怎麼說呢,還是很靠譜的,一路上都挺照顧她的。
還沒等她想再觀察觀察,老梁到了知青點,就被宋芳那樣驕傲的誰也不看在眼裡的人吸引了。
她默默看著老梁向宋芳殷勤獻好,看著兩個人在一起,又看著他們分開。
張枚紅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可哪怕分手了,老梁的眼睛裡還是隻有宋芳一個人。
這讓她挺不服氣的。
外麵天空依舊飄著雪花,她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想著來部隊就是好。
終於有人能收拾宋芳了。
想著宋芳被一個村姑吊打,還在領導麵前奚落了一陣,她就痛快。
陸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覺得胳膊酸,她一邊揉著一邊對左至曆說“再也不想做那麼多人的飯了。”
左至曆就上前給她揉著“行,以後不是特彆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你動手。”
“那還差不多。”陸秋甩了甩胳膊,問他“你今天怎麼不早走了”
“昨天喝多了,今天都還起不來呢,去那麼早沒用。”
他難得有天早上在家,起來沒讓陸秋做飯,他簡單炒了個菜,一人一個雞蛋。
正剝雞蛋呢,孫副處就上門了。
“呦,吃著呢”
她四下看了看,覺得他們家的夥食真好。
陸秋想站起來,被左至曆給製止了,“自己人,不用這麼客氣。”
陸秋就順勢坐下了。
孫副處一邊在心裡感歎著,這左家兄弟兩個,都是這樣的情種,對老婆那是沒得說
她就說了來意“還有沒有鹹菜啊侯處長昨天回去了還念叨呢,說拿得少了。”
“還有呢”陸秋沒動地方,左至曆去地窖裡拿了兩罐子,“吃完了還有。”
孫副處知道一罐子是給她的,笑容就更大了。
“這李書記我之前也聽說過,聽說是個笑麵虎呢。”
她這句就相當於賣好了,左至曆點了頭,接受了她的好意。
孫副處就和陸秋說起來孩子們的事情,“看著你家孩子這麼多,就讓人覺得日子有盼頭。”
“淘氣著呢。”陸秋給孫副處拿了碗,讓她坐下吃點,“一個兩個得吵得你頭大。”
孫副處客套了兩句,一邊吃一邊打量這幾個孩子。
蓉蓉和陸秋有幾分相似,一看就是她的孩子。
寧寧不像左至曆,長得卻也很漂亮。
估計是左至曆那個前妻生的。
她聽方愛紅說過,朱亞青長得也相當漂亮,而且出身也很不錯,和左至曆兩個人算是門當戶對。
方愛紅那時候,可沒少和朱亞青吵架生氣。
她再打量陸秋,在心裡把這兩個人進行對比。
說起來,好像是陸秋更會做人一點。
人也好像更能乾。
她吃完碗,提著鹹菜回去的時候,侯處長正拿著兩罐鹹菜進行對比。
那是他在船上從方愛紅那裡得的,一直舍不得吃。
“就是這個味你那乾閨女不實在啊,早知道我早就去找陸秋要鹹菜了”
讓他一直省吃儉用了這麼久。
孫副處沒說什麼,就問起他設計的事情,兩個人轉頭討論起工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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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回去之後,人已經有些醉了,王曉磊一邊給他遞毛巾,一邊好奇“真是那陸秋做的飯”
老林點頭,想起來王曉磊和她的關係,好奇問“她原來做飯不好吃嗎”
“就那樣吧。”王曉磊想了想,那時候好像也沒人說陸秋做飯怎麼樣好吃。
她倒是記得,陸秋有兩次多倒了油,被薛利民追著罵了好久,說她敗家什麼的。
老林哦了一聲,沒多再說陸秋,問王曉磊“秀芬睡了”
“睡了,寫了半天作業,我看這孩子挺用功的。”
王曉磊見這裡沒她什麼事了,就要回去,老林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猶豫了一下說“要不彆回去了。”
王曉磊驚訝,她看著老林,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老林咳嗽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酒的後勁太大了,讓他覺得有些燒。
“那個啊,我的情況你也知道,秀芬之前說不反對要個後媽,但我還是沒想好,到底怎麼樣。”
他說得語無倫次,但是王曉磊卻聽懂了。
她臉上就帶了羞澀的笑。
也不是沒嫁過人,老林歲數還比她上十來歲,有個閨女,她還是覺得能嫁給老林的日子是不錯的。
部隊上的條件多好啊
每個月都有肉票,都有細糧,小娃娃還有牛奶,更不用說什麼工業券等等東西了。
“你要是不嫌棄我的話。”王曉磊話沒說話,人已經貼了過去。
林秀芬其實並沒有睡著,她早之前就有了這個預感,她爹會和王曉磊在一起。
部隊裡那些愛說閒話的人,又不是沒在她麵前說過。
有寧寧還有張小美的先例在,她覺得後媽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可到了這時候,林秀芬還是很委屈,害怕以後他們兩個有了孩子對她不好,害怕王曉磊變了性格。
她睜著她的眼睛,看著外麵呼嘯而過的風,一直沒睡。
王曉磊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才回去,一臉的羞澀,薛利民一看就知道這事是成了。
她心裡歡喜,進門就拉著王曉磊的手問“老林說什麼時候娶你了嗎”
王曉磊把手抽回來,不知道怎麼的,腦海裡就想到了之前她被薛利民趕出去的畫麵。
那時候,她是走投無路,隻能投奔王曉雲。
結果,一樣被趕了出來。
現在好了,她也有挺直腰杆的一天了
王曉磊沒說老林會娶她的事,這是昨天晚上,她和老林成了之後,一起商量的結果。
老林手裡並沒有多少錢,如果結婚的話,薛利民肯定會獅子大開口,要很多彩禮的。
這日子不好過,尤其是在災年的時候,聽說村裡已經有人開始吃紅薯葉子了。
他們家多虧了那時候把大坑老頭的糧食偷偷運了回來,藏了有不少。
薛利民就是貪財罷了。
見她不說話,薛利民著急了“你這是啥意思他一個營長,就想白白的占便宜”
薛利民現在底氣也足了,不像之前,怕陸秋報複他們,總是夾著尾巴做人。
王曉磊皺眉“娘,你瞎嚷嚷啥呢人家也沒說不結婚啊,就是現在不合適,部隊上太忙了,你不知道又有一個大領導過來了,說什麼建廠子的事呢,這事不著急。”
“建廠子也不能不讓人結婚啊曉磊啊,你這個孩子最傻了,可彆被老林給騙了”
王曉磊隨口應了幾聲,就見王曉雲抱著她兒子回來了。
薛利民這才聽說澤澤給丟了的事。
“我那婆婆最是黑心了,一聽說金寶要五十塊錢,人就不願意給了這重男輕女的老妖婆,不得好死”
王曉雲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把責任都推到她婆婆身上。
薛利民就開始罵了“你這婆婆也太不當人了那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女婿呢他怎麼說”
“他連個屁都不敢放”王曉雲摟著兒子,“我回來住幾天,家裡實在呆不下去了讓他和姐夫去找吧。”
薛利民聽到姐夫兩個字,知道這裡麵還有大女婿的事,又詳細問了問。
問完之後,就開始罵劉老太,罵金寶,罵陸夏不做人。
王曉磊打了個哈欠,扭身去屋裡睡了。
都沒看王曉雲一眼。
王曉雲瞪她,看薛利民“娘你看她,怎麼當妹妹呢”
薛利民現在是把王曉磊捧在手心裡,生怕她不高興,就沒幫著二閨女說話“她累了,讓她睡會兒就好了。”
“咦”王曉雲覺察出來不對勁了,“怎麼回事她不是說給人當保姆呢怎麼不去了被人給退回來了我就知道,她這個脾氣,是啥也乾不好”
薛利民輕輕打了王曉雲一下“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麼說話呢那是你妹妹,你妹妹比你有魄力多了,說不和那趙五四過,就不和他過了那趙五四有什麼,不就一個村裡人,聽說現在他娘給他找媳婦呢”
不過今年是災年,好多人家都急著把閨女嫁出去,好省下一口口糧,給家裡掙點彩禮回來,媳婦好找的很。
王曉雲沉默了。
可以說,她是家裡這幾個裡麵,最聰明的一個,僅僅通過薛利民的態度,就能窺探出來很多東西。
她就沒再多說什麼,住在家裡這幾天,也是儘可能的對王曉磊好一些,想把之前的誤會給解開。
王曉磊可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哪裡那麼容易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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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記在這裡呆了好幾天,宋芳一直沒出宿舍,其他人也不管她。
等李書記決定返航的時候,宋芳從宿舍裡出來,截住了李書記。
她覺得自己有本事,有乾勁,不能聽陸秋一麵之詞。
這人要是作死了,誰也攔不住。
陸秋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聽說宋芳已經被李書記請進去,喝了很久的茶了。
李書記正愁著部隊上下像鐵桶一樣,找不到突破口呢。
私心裡說,他並不希望這裡建設太多的廠子。
畢竟生產力是有限的,如果廠子都在這邊,那國家的資源也肯定要往這邊傾斜。
改變的可是不是一點半點了。
宋芳正好撞了上來。
可她一個剛來沒多久的知青,能知道什麼
她知道的最多的,就是部隊裡喜歡說閒話的老太太們,傳播的閒言碎語。
比如什麼陸秋離婚了,她妹妹勾引了她男人,陸秋又來勾引左團長之類的。
還說陸秋喜歡打扮,喜歡搞小資主義,穿的衣服也都是好的,一點也不能吃苦,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這些。
李書記聽到最後頭都大了。
他不是想聽這些女人之前的恩怨的。
他也聽明白了,宋芳就是因為嫉妒,什麼陸秋畫得圖紙她說了不能用,就故意針對她什麼的。
左至曆那個人辦事滴水不漏,你讓他故意針對誰,他還真做不到。
不過,李書記眯了眼睛,問起來宋芳“你說那圖紙是怎麼回事”
“就是縫紉機的圖紙,不知道陸秋是從哪裡搞的,我不是學機械的,但好歹上過大學,我覺得那圖紙肯定不能用”
李書記恩了一聲,讓宋芳先回去了,回頭問老黃“聽說隔壁部隊給他們了很多零件要造縫紉機”
黃秘書點頭“左團長說用羽絨服賒賬,那零件估計也快到了。”
“截下來,不能給他們。”李書記這麼吩咐。
“這”黃秘書有些為難,“我們用什麼名義截下來”
“這還不簡單”李書記朝他耳語了幾句。
黃秘書點了頭,他前腳剛走,後腳左至曆就知道了。
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
他又知道李書記的名聲,知道他肯定會使陰招的。
果然,小毛過來告訴他的時候,還一臉憤憤不平。
“還領導呢怎麼能這樣咱們這裡還等著這零件吃飯呢”
隻要有羽絨服,就能換來吃的,小毛已經把零件和吃的劃上了等號。
這年代,那可是把吃得看得非常重的。
“我知道了,讓人把黃秘書攔一下。”
黃秘書那天還沒出了島,就莫名其妙地拉起了肚子。
他拉得很還嚴重,張醫生看過之後就說,“這得趕緊住院,不能耽誤了,估計是水土不服。”
一句水土不服,就把李書記的話都堵了回去。
他好好盯著左至曆看了幾眼“真是後生可畏啊”
左至曆棱角分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敢不敢。”
張營長護送著那批部件在第二天到了部隊上,左至曆特意邀請李書記過來一起看看。
“聽說都是拿得好東西,有了這些,恐怕我們這羽絨服能製造更多了。”
李書記表麵上笑嗬嗬的,“是啊,不過你們這裡人手夠嗎我聽說你們還有彆的廠子要建設,這攤子可不能鋪的太大啊。”
“領導您放心,我們這裡就挨著省城呢,不愁銷路。”
侯處長就在不遠處背著手,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他隻負責來測量,彙報。
至於其他的,就不是他能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