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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很快就到了北京,早就有人專門在碼頭等著他們,隻要見船上有穿軍裝的人出來,就上去打聽。
來往的行人都急著去找自己的家裡人,揮揮手就又悶頭趕路。
這次問到路政委頭上,他笑嗬嗬點頭“是我們。”
來接他們的警衛員高興的都快哭了“在這裡等了快三天了,不知道問了多少人。”
說完,他挨個挨給大家敬禮,幫大家拿行李,又帶著大家上了車。
這幾個來接人的警衛員很健談,一路上都在說話。
陸秋和左至曆挨著坐,時不時回應幾句,好奇的四下打量著。
從這裡到北京還有一段路,她是真沒想到能從這裡就開始接他們的。
可見這次表彰大會對他們的重視程度。
越靠近北京,陸秋的心裡就越緊張,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給家裡人招惹上麻煩了,在心裡告誡自己好幾遍,一定要謹言慎行,能不說話的時候就不開口。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再受到影響。
寧寧和蓉蓉依偎在一起,兩個人有些困了,眼睛都睜不開。
陸秋伸了胳膊攬著他們,“睡吧,等到了叫你們。”
兩個孩子靠在一起很快就睡著了。
左至曆等他們睡熟了才對陸秋說“你也睡一會兒吧,等到了我叫你。”
陸秋雖然很累,但是精神很亢奮,閉上眼睛等了半天都沒睡著。
汽車在左右搖晃顛簸,可能因為還在正月裡的原因,路上行人並不多,經過幾個村莊的時候,孩子們看到汽車經過,都跟在後麵追著跑。
一邊跑孩子們還歡呼幾聲,陸秋睜開眼往後看,就見他們一個個不知道是興奮還是凍的通紅的臉。
她收回視線,再次閉上眼睛,這次卻慢慢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左至曆叫她的聲音,陸秋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天色已經黑了。
而他們已經到了左父親的家裡。
三個孩子也被叫醒了,陸秋下車之後回頭看過去,沒發現路政委他們。
左至曆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解釋道“他去那邊的宿舍了,總得有人過去看看。”
陸秋就放了心,領著孩子們進了家門。
朱亞青就在不遠處等著,寧寧正在揉眼睛,就被她媽媽給抱在了懷裡,眼睛裡都是震驚和欣喜。
“媽媽”
她大聲叫,摟著朱亞青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朱亞青就朝陸秋點了頭“辛苦你了。”
“不辛苦,那今天晚上就讓寧寧過去睡吧,這孩子念叨好久了。”
“好。”
朱亞青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抱著寧寧往旁邊走。
陸秋回頭招呼蓉蓉和陸冬去,“咱們也快點收拾好房間,這樣就能早點睡覺了。”
明天還有很多人沒趕過來,表彰大會定的時間在三天之後,他們特意預留出來時間,就怕路上有個什麼意外。
蓉蓉不是很高興,陸秋收拾完房間的時候才發現,就問她“這是怎麼了”
“媽媽,寧寧每次見到她媽媽就忘了我了。”
蓉蓉很委屈,剛才寧寧都沒和她打招呼,眼睛裡隻有朱亞青。
“那不是很正常嗎”
陸秋把她抱在懷裡,安慰道“你看到媽媽不高興嗎何況她已經一年沒見到自己媽媽了,肯定高興啊。”
“可是我不喜歡寧寧來見她媽媽,我覺得那樣她都不是我的姐姐了。”
“你這樣可不對啊。”陸秋很高興蓉蓉願意給她說這些,但是也意識到一個問題,蓉蓉對寧寧太過依賴。
上幼兒園的時候也是,現在寧寧見到朱亞青了又是。
“寧寧她有自己的生活,你們兩個是姐妹沒錯,但是這個姐妹不是說你們可以剝奪對方所有的權利,你得尊重她,喜歡她喜歡的。”
陸秋不知道這麼說,蓉蓉能不能聽懂,但是她得把話說給蓉蓉聽。
而且她覺得得讓蓉蓉和寧寧分開一段時間是好事,兩個孩子總是黏在一起,不一定是件好事。
蓉蓉不太明白,但還是點了頭。
他們仍然睡在去年的房間裡,隻不過去年這裡很熱鬨,一大家子都到了,今年卻冷清的很。
陸秋都能想到左父親一個人在這裡住著,是多無聊。
可孩子大了就是這樣,早晚會離開父母身邊的。
陸秋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著,拉著左至曆說了一堆的話。
左至曆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陸秋說,時不時恩幾聲。
陸秋說的很瑣碎,聽在左至曆耳朵裡,卻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思。
陸秋靠在他懷裡,滿足的歎息了一聲。
老伴老伴,就是這個意思吧,會給她很多很多安全感,哪怕他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安靜的呆在她身邊。
第二天是個不錯的天,陸秋領著蓉蓉和陸冬去一起去了百貨大樓,得帶一些禮物回去,還有就是她想看看這百貨大樓裡都有什麼賣。
一看才發現,這裡真的有他們的羽絨服和羊絨大衣。
陸秋油然而生了一種自豪感。
要是有手機就好了,她就能拍下來,把這些照片帶回去給趙大姐和趙巧梅看。
按住心裡的激動,陸秋問售貨員“這衣服多少錢”
售貨員先打量了陸秋的穿著,見她一身列寧裝,身上的衣服也沒個補丁,聽著陸秋正宗的普通話,臉上便帶了笑。
“這是羽絨服,冬天特彆暖和,但是價格比較貴,五十塊錢不要票。”
陸秋聽得咋舌“這麼貴”
“這東西是從外麵進過來的,本來就兩件,前幾天剛被人買走了,就這一件了。”
這件羽絨服應該是男裝,黑色的麵料有些長,陸秋哦了一聲,有點好奇是誰買走了另一件的。
售貨員見她不買,又向她推銷起羊絨衣服來。
陸秋摸了料子,問了價格,才從二樓下來。
陸冬去已經知道點事情,問陸秋“他們都是我們那裡的東西嗎”
陸秋搖搖頭“不全是,我看那商標上寫的不是我們的地址。”
陸冬去就問陸秋“那我們的東西是不是賣的很好呢”
陸秋又搖頭“東西太貴了,其實賣得並不是太好。”
這也是正常的。
五十塊錢一件,說來說去還是太貴了,能頂兩個月的工資了,用這錢買點吃的喝的不好嗎
得等到以後經濟好些了,人們手裡有錢了,才敢消費。
她並不著急。
那一天她總能看到。
很快就到了表彰大會的時候,這一天早早的陸秋和左至曆就坐著車去了,把兩個孩子放在家裡,由左父親幫著看著。
兩個人到的很早,和路政委他們彙合,路政委難得嚴肅起來,看得陸秋更緊張了。
果然如陸秋想得那樣,來參加這次表彰大會的人很多,天南海北的廠長,有功勞的都會過來。
路政委壓低了聲音說“我已經問過了,大部分都是煉鋼廠子的,像咱們這樣的廠子少。”
這時候提倡大煉鋼,什麼都得拿去煉,最嚴重的時候,家裡連鐵鍋鐵鏟子都沒有。
反正吃的是公家飯,也不需要鍋,一口鍋在黑市上都能賣出個高價。
上次左至曆不知道怎麼聯係的,還專門用他們的海苔肉鬆換了一批鍋,雖然有大有小,做工都很粗糙,一拿到廠子裡就被搶光了。
部隊裡的一口鍋才要幾塊錢,出去問問價格少於十塊的都少。
左至曆心裡就有了數。
裡麵的女同誌就更少了,像陸秋這樣的副廠長幾乎沒有,倒是來了幾個主任,都是女的。
陸秋就走過去主動和他們交談。
有不少人在打量陸秋,陸秋也在打量彆人,大家都穿得很正式,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來。
有人就問陸秋“你們那裡是什麼廠子”
陸秋給他們說了說“服裝廠子和食品廠子。”
一聽這個,大家都有些驚訝“這兩個廠子能乾起來”
不是他們大驚小怪,是一般誰天天買衣服買吃的
能自給自足的就都自己乾了,衣服不穿到補丁摞一層都不丟。
吃的就更彆說了,像什麼罐頭之類的,逢年過節也不一定能吃上一次。
“這廠子真的能盈利”
陸秋就笑,也許是有後來的記憶,陸秋知道這些產業在後來都能存活下去。
反而是煉鋼的廠子,很多在八十年代就開始倒閉,大量的開始裁員。
真是時代不同,看法就不一樣。
要是陸秋現在和他們說,你們廠子最多堅持十年,就都不行了,彆人一定會認為她瘋了。
這些人也不會理解為什麼服裝廠子和食品廠子能開下去,為什麼會有人去買彆人做的衣服和吃的。
不過他們並沒有在這裡多說,很快他們就進了禮堂,烏泱泱的一堆人都擠進去,路政委先找好了位置坐下,讓陸秋左至曆,老鄭都跟上。
私下裡陸秋悄悄問過左至曆,他要是升了,這團長的位置誰會來頂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