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個回合,剛剛關上的門再度被敲響,保姆開門,站在門外的是袁越。
袁越從怡安縣趕了過來。
他對霍染因等人匆匆點頭,對孫福景說“孫先生,相關部門的質檢報告證明你22年前主持的怡安縣一高教學樓項目工程嚴重不合國家標準,我們需要你回警局同我們解釋一下。”
一直坐著的孫福景這時才開口說話。
他像個老好人,見誰都笑眯眯的,對著這麼多警察,也絲毫沒有慌亂之意。
但他當然不是個老好人。
他戴起老花鏡,翻開手旁的一個記錄本,拿手指沾點口水,翻開“原來是這樣嗎等我找找當時的材料采購負責人,唉,22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活著沒有,又跑到哪裡去了,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他當時留著的電話號碼。我想警方找他問問,可能比找我問能得到更多的答案畢竟材料采購,也是他一手負責的。”
林芸斯文接話“更重要的是,這個工程也沒有執行到最後,早在22年前,孫先生就因為該工程資金鏈斷裂,破產清算了。這個事情,我想早在當時便該結束,警方有什麼理由在現在重新提及”
“那麼福興教育涉嫌販賣傳播色情照片與視頻的事情呢”霍染因接上話。
孫福景翻動本子的手頓了頓。
他眯著眼,看向霍染因“哦哦,是錢樹茂嗎那家夥果然留著點東西。你們從他那裡翻到了什麼證據不會是錄音吧。我記得偷偷錄音是沒有法律效力的,對吧,小林”
他問身旁的女律師。
林芸這時有點詫異,她知道爛尾樓的事情,他們之前說的也是爛尾樓的事情,但福興教育的販賣傳播色情視頻與照片是怎麼回事
孫福景並沒有同她溝通。
但是律師和當事人是站在一起的,她附和了孫福景的話“偷偷錄音不具備任何法律效率。”
“誰說警方手頭的證據隻有錄音”霍染因反問,“孫福景先生,你就沒有想過,這22年來,當初沒有文化的農民工也在努力進步,他學會了記賬並且像最初的湯誌學一樣,將你樁樁件件的漏洞,都記載了賬簿上嗎”
“”霍染因透露了太多情況,林芸一陣錯愕。
律師沉默了,孫福景沒有沉默。
孫福景問林芸“傳播色情會判多少年”
林芸“這”
“說吧,沒事。”
“有三檔懲罰,情節輕微的三年以下;普通的三到十年;情節特彆嚴重的,十年以上或無期徒刑。”
孫福景點點頭。
“我知道了,小林律師,麻煩你過來,我要跟你說些悄悄話”
老人衝女律師招招手。
他招的是左手,至於他的右手,一直揣在他那件外套的深深的口袋裡,現在,他的右手正以合握的方式,緩慢抽出。
霍染因不經意瞥見這處,臉色驟變,喝道“動手”
但林芸就坐在孫福景的旁邊,她將身一湊,已經湊近孫福景,等待她的,不是孫福景的悄聲傳密,而是一柄黑洞洞的槍口。
槍口抵在林芸的太陽穴上。
這刹那的變化如同火藥的被點燃,一陣火星四濺的滋滋聲後,無聲但巨大的爆炸響在眾人腦海,身體的本能戰勝理智的速度,隻聽刷地一聲,霍染因,袁越,所有警察們,都彆在腰上的抽出,槍口直直對準孫福景。
兩方對峙,麵對來自前方的槍口,孫福景一點不著急,他的嘴角向兩旁扯開,和氣的笑意變得陰森可怖
“說了,彆著急。著急的話,她的腦袋就沒了。”
“孫福景”譚鳴九嘴皮子最利索,疾聲大喝,“販賣色情和殺人是不一樣的情節,你不要錯上加錯”
“對你們也許不一樣吧,但對一個老人而言,十年和死刑有什麼區彆我殺了她,黃泉路上還有個年輕小姑娘陪伴。”
他的槍抵上女律師的太陽穴,女律師嚇傻了,麵孔幾乎僵硬成一塊木板,而這塊木板正在劇烈的抽搐著,她的眼睛像失控了的水龍頭,淚水一大股一大股自其中淌出來
“救救救我”
警察們確實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沒有用,孫福景手裡有人質。
這就是盔甲之下的軟肉,鋼鐵之中的心臟,他們的命脈被掐在對方手裡,他們必須保護每一個無辜的民眾。
“退後。”孫福景命令警察,“退到門外去,我數三聲,如果你們還不退後”
“”
霍染因和袁越帶著其餘人,慢慢退後,一路到達門口位置。
而後袁越一閃身,閃入牆後,立刻將現場情況向總部報告,報告完畢,他突然感覺樓梯處有動靜,立刻抬起槍口向樓梯裡指去。
而後他看見一個探出腦袋,紀詢的腦袋。
紀詢向他招招手。
同時間,霍染因正在和孫福景交談“不要激動,你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談。”
孫福景忽然溫情脈脈“當然,當然,警方怎麼可能看著無辜的人枉送性命,看看這個年輕小姑娘,才二十出頭,名校畢業,剛剛踏上社會,前程一片大好,家裡還有傾注了半生心血的年邁父母怎麼不值得給我這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糟老頭陪葬,對吧”
他衝林芸說
“所以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想著逃脫我的控製衝到警方那裡去,想想爸媽,你不舍得離開這個世界,也不舍得離開他們,對吧”
林芸哽咽著瘋狂點頭。
“好,那麼小陳,”孫福景叫保姆,“把窗簾拉上,密密拉起來。我可不想被狙擊手爆頭。”
屋子裡的保姆此時也被種種情況驚呆了,瑟縮在角落不敢動彈。
孫福景手劇烈揮了一下,喝道“快”
生命威脅之下,保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將兩幅厚重的窗簾重重拉上,室內的光線變暗了,好像兩幅巨大的蝙蝠翅膀刷拉張開,遮蔽日光。
孫福景同時帶著林芸轉移方向,他家住在三十樓,他置身客廳,正麵對著霍染因,能夠看見玄關及其餘所有的房間,而背後拉起的窗簾也封閉了來自狙擊手的最後危險。
他命令“給我準備一輛車,不準跟著,等我離開了寧市,自然會把她放了。”
“前麵的我們可以答應,但我們不能讓人質跟著你走,否則你在我們視線之外,傷害人質怎麼辦”霍染因說。
“你如果不答應,我現在就把她斃了”
“我和她交換。”霍染因又說,“我跟著你走。你手裡有槍,我不帶任何裝備。”
孫福景仿佛聽到了一個大笑話,哈哈大笑起來“隊長,你是一個好隊長,而我是一個老人,還是一個壞人。你說又老又壞的男人,是會選擇年輕的小姑娘,還是選擇你這樣身強力壯,受過專業訓練的刑警隊長你想過來和她換是吧好吧,好吧,其實也可以,你給自己一槍吧。”
“手臂,右手臂的肩膀。”
“你給自己一槍,再過來,交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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