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眼睛看不見,他覺得自己也能猜到來人,他倚著門框,帶著濃重的困倦的鼻音說“霍隊,陰間是不是很美好”
“怎麼說”
“我看你一步跨入就再舍不得出來了,淩晨六點就來敲我的門”
“是清晨六點。我在警局看到有人出門晨練才開車過來。”霍染因糾正,“要說陰間,你的袁隊更陰間,連夜突審孫福景,拿到真正凶器後,他四點半就跳上去怡安縣的車,現在估計也在敲彆人家的門。”
其實紀詢壓根沒有明白霍染因在說什麼。
他還困著,腦袋裡有輛拖拉機,來來回回,轟隆轟隆。
他隻知道對方嘴巴張張合合說了好一會,又抓住了個關鍵字。
“你的袁隊”。
他撇嘴,說話。
“袁越不是我的。是你的你們不是剛過了不眠的一夜嗎”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拖拉機的聲音越來越大,他腦袋疼,靠著門框就想睡下去,雖然睡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人生本來就是個受折磨的過程。
霍染因一陣無語。
“紀詢。”
他叫他的名字。
這聲紀詢倒是聽清楚了,名字對人而言有條件反射般的刺激。
紀詢勉強撐起打架的眼皮,朝霍染因再看一眼。
“乾嘛你叫我我也不會現在和你去工作的嗯,等我睡醒,睡醒再說。”
“你又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工作”霍染因反問。
“難道不是嗎”紀詢嗤笑,“工作,工作,工作,你是嫁給工作的男人。你和袁越一定要牢牢握好彼此的手,不要分開,不要禍害正常人嗯”
霍染因走近了,站得很近。
突然產生的壓迫感,讓紀詢眨下眼。
原本結結實實罩在眼睛上的黑紗布,剝出個線頭。線頭抽著抽著,把黑紗給抽掉了,紀詢的視野變得清晰。
他看見了霍染因的臉。
對方的頭發有些亂,在工作中一貫用發膠梳起來的額發,經過了一夜不眠的折騰,發膠也失去了效力,讓一兩縷頭發當了漏網之魚,從發群中掉落下來,虛虛搭在霍染因的額上。
清晨六點,太陽出來了,但還沒積蓄起白天的熱力,天色還是淺藍的昏蒙。
昏蒙中,霍染因湊上來,嘴唇輕動。
他像要說話,又像要吻他。
這還像個夢。
模糊的,朦朧的夢。
但不是噩夢,這是個難得的,平和的,帶著三分瑰色的夢。夢裡的男人臉上帶著淚痣,那枚淺色的痣,像印在臉上的一點魅惑的光,一道勾人閃;而他的唇,則像是落在雪地裡還殘留著霜色的花瓣。
花瓣印上他眼睛。
霍染因在靠近紀詢的時候搖擺了那麼一下。
他在考慮是吻他的唇,還是吻他的眼。
後來他決定吻上那雙半合不合的眼。
他吻上它,吻它透亮的瞳孔,吻它瞳孔中沉眠的靈魂。
天色微藍,他吻上紀詢。
對方的眼睫在他唇上猛地一掙。
癱在門框上眯眼打盹的貓咪,炸豎了毛,瞪圓了眼。
紀詢站直身體,徹底醒了。
霍染因迎著紀詢震驚的眼,似笑非笑“紀詢,你也挺好逗的。這麼好逗,也是會被人騙的。”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