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2月8號晚9點,監獄每天運輸蔬菜的車像往常一樣開來。監獄裡平常除了獄警巡邏,還會有一些表現良好的犯人作為小頭目負責管教犯人。因莫耐一貫以來服從教導,積極工作,表現優良,是當時的值班犯人之一,具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權。
他窺了個空,換上一身自製的警服,憑借九年來對監獄的各種規章製度的熟悉,悄無聲息的混入因過節新增的獄警之中,而後他在後門空地打暈了一名落單的值班獄警,搶走了他的配槍和門禁卡,開著那輛送菜的車,大大咧咧的離開了監獄。
這些內容說來簡單,但實際可操作性卻極低,最不可思議的就是莫耐身上那件警服。
監獄平常會讓犯人做工,莫耐那件警服就是靠那些邊角料自己縫製的,但是樣式可以仿,警服上的金屬部件卻絕不是監獄裡的犯人可以接觸得到的。
而他的解決辦法竟然是
“臥槽,這他媽畫的也太像了吧警徽警銜描得好就算了,為什麼金屬扣上的反光也能畫的那麼像”
寧市刑警支隊裡,紀詢跟著霍染因,還沒走進辦公室,譚鳴九那絕對不會被認錯的大嗓門喊出的聲音就一個勁的鑽進紀詢的腦海。
等到走進辦公室,紀詢又看見譚鳴九手上捧著的東西,那是一件警服,嫌犯越獄時自己繪製的警服。
好家夥,哪怕已經有心理預期這是件假的了,紀詢也一眼沒辨出什麼不對勁來。
原本怎麼聽怎麼荒誕的越獄故事,在證物麵前,終於有了點實感何況才需要邏輯,現實總發生“奇跡”。
“對待證物謹慎一點。”霍染因說。
“好的霍隊,不好意思霍隊。”譚鳴九立馬麻溜放下手中證物,道歉得無比順暢,接著他看見跟在霍染因背後的紀詢,雙眼登時一亮。
“你又來了。”
“是啊我又來了。”紀詢心想自己從抵死抗拒到半推半就再到從善如流,好像也沒兩個案子的功夫,類比一下,這大概就是典型的從強奸到合奸的過程吧,“有人特意在早上六點時候趕到墓園邀我過來,我能怎麼辦當然是滿足他啦”
霍染因掃來警告一眼。
紀詢實話實說,毫不畏懼,還回給霍染因風流倜儻的一眼。
“”譚鳴九麵露迷惑,他覺得自己仿佛聽出了什麼,但當著霍染因的麵,他也不敢露出八卦的意思,隻能將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疊加在休假值班卻發生案子的怒氣上,盯向紀詢,“沒你之前,我們沒這麼多案子。”
“嗯哼”
“你身上的死亡偵探buff太重了吧,走哪哪出事”譚鳴九明示。
“我和你們頻繁接觸的日子正好是你們霍隊調過來的日子吧,怎麼不說你們霍隊黴星高照烏雲傍身,走哪哪犯罪”紀詢反唇相譏。
“”
譚鳴九一時語塞,可哪怕霍染因進了辦公室,不在眼前了,他也沒膽子編排霍染因,畢竟前車之鑒,曆曆在目。他左思右想,還是宣泄心裡頭那口惡氣,而和紀詢打嘴仗又打不贏最後他欺軟怕硬,將矛頭一轉,指向遠在醫院養傷的袁越,痛心疾首
“這回留在局裡的所有人都要加班,除了躲在醫院偷懶的袁隊袁隊勞模十年之後,也終於學壞了平日裡火眼金睛的周局,這回怎麼也信了袁隊的鬼話,在現場的人都知道袁隊手上那傷口有多危險危險到遲點送醫院,傷口就愈合了”
一個聚會裡有一個譚鳴九就夠了。
一個譚鳴九就能盤活一個聚會。
旁邊整理資料的文漾漾翻個白眼,吐槽他“袁隊剛進醫院的時候,你還說袁隊情商高人聰明。收收心吧,就算袁隊從醫院裡回來,你也不可能放假回家。”
趕在譚鳴九一聲長歎堪堪出口的時候,去辦公室裡開了個視頻短會的霍染因出來了。
他手裡拿著莫耐的統計肖像,發給眾人
“開出監獄的車遺棄在靠近寧市的k367國道柳昆段上,那一段公路在翻修,最近的監控是晚9點32分拍到的,下一個監控沒有拍到他。他開的車上被取走了一些可食用的新鮮食物,也就是說他可以在野外不接觸人的情況下保證一定的生存時長,所以初步判定他躲入了沿路荒山,武警已經沿國道展開搜索,我們的職責是協助他們找到嫌犯。”
“另外考慮到春節假期高速不收費,往來車輛較多,不排除犯人持槍挾持換車的可能,要注意向公眾收集相關線索。”
紀詢也接了張照片看。
照片裡的人,年輕,蒼白,頭發像一口沉沉的鍋,先壓住他腦袋,又壓得他背脊彎曲,他看著鏡頭的臉上,神態怯怯,光看外表,這不過是一個單薄瘦弱、甚至有些女氣的年輕人,實在難以想象他竟然會犯下強奸女性,致人自殺的罪行。
但畫虎畫皮難畫骨,人麵獸心之輩,比比皆是。
k367國道柳昆路段,一輛阿爾法羅密歐4c敞篷跑車在高速上儘情奔馳。
車主是位額頭和頸部皮膚都已經出現紋路的中年女人,她穿著高檔,喜歡首飾,全身上下一共戴了三枚戒指,五隻手環,兩串項鏈,哪怕疊戴在如今算是風潮,她疊得也太多了,像是將自己當成了個移動的珠寶展示架。
當然,要說這些珠寶,倒也不是女人身上最顯眼的部分。
她身材豐碩,但穿著緊身的豹紋裙,豹紋裙將她的肚子擠出了褶皺,豹紋裙外,她又罩上大貂皮,一頭栗色的長發在空中隨意飛舞。
她塗上了醒目的水紅色口紅。
她好像很喜歡水紅色,拿掌心按著方向盤的尖尖手指甲上,也是同款指甲油。
她還有一幅巨大的能夠遮擋半章臉頰的墨鏡,就連墨鏡的邊框,也是水紅色的。
她似乎和人約好,一路開車,一路打電話,掐著嗓子,嗲聲嗲氣“哎呀,我們都說好了要一起旅遊你怎麼能放我鴿子呢我知道過年但過年怎麼了,年年過年,你就今年偷跑出來玩兩天而已,這可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好弟弟”
但這聲之後,電話掛斷了,電話那頭的男人以果決的態度拒絕了她。
女人氣得重重一腳刹車,將車子停在路邊。
這輛車子性能好,她又踩得猛,一下子就停了下來,但慣性讓綁著安全帶的她都猛地向前一傾就在同時,她也聽見後備箱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她訝然回頭。
但車廂裡不能看見後備箱的情況,女人很快按了下後備箱開關,走下車,朝徐徐打開蓋子的後備箱看去。
後備箱裡藏著個人。
男人。
年輕的男人。
年輕的男人在大冬天裡穿一身單薄的保暖內衣,正縮在她的行李中瑟瑟發抖,除此以外,她植了絨的後備箱裡,還多了好多滾來滾去的生鮮水果。
她的眼睛在墨鏡裡驚訝地瞪大了。
但青年看上去比她還要慌張失措,他的一隻手,像是抱頭竄動的小白鼠,在後備箱摸來摸去,半天,總算摸到了個圓乎乎的東西。
他一下將這東西舉起來,那是枚紅蘋果
“那個我請你吃蘋果,好嗎”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