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沒有喝,孩子依然在,但桃姨娘覺得,今晚,她恐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夜色漫漫,離天亮還有好久好久。桃姨娘看不到窗戶,滿眼隻有昏暗的燈光。一掌重於一掌的耳光,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指甲掐到肉裡的疼。她的視線變得輕飄起來,漸漸沒有了焦點。
包夫人也打得起興,和她的幾個使喚丫頭,都到了一種對身體其餘器官傳來的信息不聞不問的地步。
包夫人手也打紅了,打麻了,她卻感覺不到。一直到一聲暴喝炸在屋中,大家才清醒過來。
“你們在乾什麼”
包夫人聽到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叫了她的全名,又抬起一腳,直接踢得她眼前一黑,心裡能反應出來的情緒,居然是憤恨。
等眼前漸漸見了光,她的腦子裡也才像漸漸漏進了光。想到那個聲音是屬於誰的,她汗毛全都立起來,汗出了一身。
等看清楚了之後,她滿身的汗就像是凍住了,在身上結了一個厚厚的殼,困得她動彈不得。
幾個丫頭跪得跪好,翻得翻平,躺得躺歪。包善人雖然胖了,雖然圓滾滾的,瞅著可可愛愛像個佛爺。但正是因為重量級在那裡,一腳確實不是女人能受得住的。
迅速擺平了施暴的幾個人,包善人兩隻手伸出去亂比著,看著躺在地上,眼神都虛了的桃姨娘,一時竟然無法下手去抱起她。
都認不得了都不敢認這一臉血糊拉碴的人是誰
在原地呆了幾秒鐘,包善人還是沒反應過來。直到包夫人做了件好事,用兩片膝蓋奔過來,抱住他的腿,一邊哭一邊要解釋時,包善人才又蹬開她,也蹬回了自己的神智。
“小神仙呢快去請小神仙啊你們你們一個個的”
嚇瘋了的丫頭們全都爭著往外跑,她們可能也是想逃命,可惜卻沒機會,涼溪就在門外頭。否則,守在院門口的那兩個丫頭,怎麼都能提前叫一聲報個信兒。
“小神仙求求您,快救救我的兒子吧”
包善人恨不得給涼溪磕頭了。
“包老爺,這件事,您是想要叫衙門處理,還是打算私底下解決”
“啊”包善人有些弄不明白涼溪的腦回路。
“桃姨娘要是得去一回衙門,這臉上的證據就得留著,我隻救命便好。若是您不願意鬨大了丟人,我便隻出一次手。”
“小神仙,您就一次弄完了吧。我我這種事,這種事”
包善人說不下去,氣瘋了,對包夫人又是一腳。
“好。”
涼溪開始裝樣。包夫人愣愣地,看著她身邊出現了白霧,看著她的手在桃姨娘的身上點了幾下,在臉上輕輕拂過,八成都沒碰到皮膚。就幾眨眼的功夫,那白霧緩緩散去,地上躺著的,就是個完完好好的桃姨娘。
桃姨娘自己也弄不明白呢。她身上不疼了,但大腦還在給她傳遞驚恐疼痛的信息。看見包善人,她如同見了救星,大哭著就要抓住他的衣袖,哭著哭著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對。
臉上好好的,身上也好好的,怎麼回事
最直觀,也是最刺激人的,就是肉眼可見的巨大變化。親眼看到桃姨娘臉上的那些傷消失,包夫人的嘴巴一時間合不攏。
這是大夫嗎這哪裡是大夫這就是神仙啊有大夫這麼看病的嗎
“小神仙饒命啊小神仙饒命啊”
她真是瘋了居然還想著冤枉這種人這都是什麼鬼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鬼,好死不死這時候來鎮子上
老天爺要亡她呀
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包夫人突然對著她磕頭求饒。涼溪一臉懵地避開,對同樣差點也要跪她的包善人說“包老爺先讓人送她回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跟您講一講。”
“是是是”
包善人又看了看桃姨娘那完好無損的秀麗臉龐,忙不迭地拚命點頭。
阿彌陀佛家裡真的來神仙了可是,他根本沒有拜過佛呀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呀這種神仙,這種神仙恐怕不是一個來頭大可以形容的。
包善人的手開始發抖,眼珠轉了一轉。涼溪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他的心也開始發顫。
丫頭們都被趕出去了,清了場子,看著除了他們以外,唯一被留下來的毒婦,包善人不解,小小心心地問“小神仙,留她下來乾什麼”
“我要和您講的事,還得包夫人開口。”
“啊”
包善人又聽不懂了,包夫人隻知道害怕。她現在甚至都不敢急著向老爺解釋,因為有一個神仙在這裡。
“以後,莫要將今晚發生的事告訴彆人。我是沒有關係的,隻怕你們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涼溪儘量將後果說得嚴重些,然後給包夫人貼了幾張符,輕聲問她“不知夫人名姓,如今年歲幾何何時嫁入包府”
在包夫人眼睛直直地回答了自己叫什麼名字,現在多少歲之後,包善人的眼睛也直了。
他“砰”地雙膝跪倒,對著涼溪磕頭不止。
“小民眼拙,不知道是師駕臨您千萬饒恕小民,姓包的明日便散儘家財,沿路討飯贖罪去師饒命啊”
剛才是包夫人,現在怎麼他又來了
涼溪眼皮跳了跳,她確確實實是想威懾一下包善人,害怕他不相信包夫人在她操控之下說的話,還問了些最基本的問題。結果,這效果,有點過了吧
還師,有沒有大ad
看樣子,這個世界有很猛的人啊
包善人認錯了,涼溪也沒有糾正,他把她當西天佛祖才好
“您快請起”
“不敢不敢不敢”包善人連說了十來個不敢,跪著連退了一米左右,渾身抖得篩糠一樣。
見他如此恭敬,涼溪也不強求。繼續問包夫人,把她怎麼跟閔大夫合起夥來害死了包公子的事,讓她自個兒說了個明明白白。
包善人猶如被雷劈焦了的一尊雕像,連害怕涼溪都顧不得了。張著嘴看一眼涼溪,再看一眼包夫人,難以相信。
涼溪滿麵同情,等他緩過來之後,道“這鎮子上的人極厭惡穀大夫,劉家的那個孩子暫不知真相如何,令公子的死,我已經問過他了。人不是他治死的,自然不該他擔罪名。他年紀也大了,落魄至此,也是可憐。如今,您已經弄明白了這件事,我希望您日後,能出手照顧他一二。至於什麼變賣家財,大可不必。”
“是是是”
包善人懷疑了一秒鐘穀大夫又是何方神聖,然後便顫顫地開口了。
“小,小神仙不大,師”
涼溪無奈,瞥了包善人一眼,由著他怎麼稱呼自己了。卻不料這一眼,讓包善人更加心虛。
涼溪還沒有對他動用符籙,當然她是會用的。她還想要打聽打聽這個時代的師呢難不成還真能biubiu地打出魔法傷害嗎這個任務,大抵還不會高段到那種地步。
“師,劉家的那個孩子”他有話要說。
“劉家一家殘疾,又窮又病的,他們交不上租子,年年都欠著。我們鎮子上有個租子老爺,兩個兒子都在縣裡有差事,他在這裡一手遮天。兩年前想幫穀大夫開個醫館,穀大夫沒答應,他就為了捧閔大夫,他就”
還沒有用符呢,包善人就老老實實全招了,這真是意外之喜。
“劉家老爹和劉老大都是演戲的,他們本來就有病,活不了多久了,就想著給劉瘸子和孩子留點東西。他們也沒想過死的是孩子,還想鬨來著,然後就就”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包善人本來就是跪著的,他現在想再跪一次跪不了。
“師,他兩個兒子可都是縣裡的捕快,姓包的得罪不起呀”
“嗯。”
包善人的聲音越來越弱“那事兒是小民幫他做的。劉家最後就剩了個劉瘸子,是因為我。”
“就是孩子本來沒事兒,你們給藥死了,然後冤到穀大夫的頭上。”
“是是的。”
涼溪不說話了,包善人又不停求饒,又說了一堆他把錢全捐出去,然後沿街乞討的話。哭得眼淚鼻涕滿臉,生害怕涼溪抬手就把他做了。
看在劉瘸子在包府乾得挺不錯的份上,這事兒先放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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