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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白天還得開店。
所以即便是重要的夜間夢境兼職,善子也總是儘量速戰速決。
不過,雖然是播放他者的夢,甚至是預知夢,可能很多人會認為,那會是六七年前某個好萊塢的知名夢境盜竊電影的那種模式的故事吧。
層層疊加的夢中夢、精心設計的城市與迷宮、靠機械和藥劑共同進入目標夢境的科幻技術、充斥著槍戰、格鬥、甚至還能通過想象力將整個城市翻轉過來。
以此讓俠盜們在目標的腦袋裡偷走,或者是植入情報或是概念大概就是那種華麗高級的電影。
雖然拚死去做也是應該、可能、勉強做得到啦。
不過非常抱歉。
即使勉強也算是個野生術師,但她可是個五點起床,九點下班,睡眠嚴重不足的餐飲業從業者。
本就過著雙重生活。
不管是大腦機能還是經費都不利於這樣的夢境構築,要勉強自己做出來的話大概就是這部知名好萊塢電影的寶萊塢盜版翻拍,再被日本漫畫化再低成本真人化一遍的程度吧。
道具劣質。
劇本魔改。
一群頂著歐美名字的角色卻要說著莫名其妙的中二日式台詞
柯布君把齋藤先生從潛意識之海的那頭救回來的事情,果然隻能交給你了之類的。
開玩笑,電影裡用的是軍方未來科技還是多人共同協作,就連夢境裡麵的地形都是擁有建築師資質的精英構築的。
而這邊的情況卻完全不一樣。
首先,主導這個預知夢的並不是善子,而是他人就像是夢境主人導演編劇寫了一個以自己死亡為暗喻主題的遊戲腳本,但製作道具、建模製作程序、試玩、渲染和執行的主機卻是善子。
演職人員表裡全是同一個人。
隻靠我這個睡眠中的大腦到底要怎麼趕上一整個劇組的好萊塢視效啊
某位解夢咒術師自稱有些疲憊地扭了扭脖子,隻想趕緊找到這次受害者的死因,然後在夢裡借用加速過的大腦速度稍微休息一下。
而且構造那種過於真實夢境真的會出岔子的,預言反而鎖定未來的情況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善子在內心為自己貧弱的腦部運算機能找補了兩句,已經轉頭開始打量起這次預知夢中的設置畢竟這並不是真實,搞清楚狀況再在現實中讓二號去處理就好。
此刻她仍舊頂著那名棕發o客人的殼子於夢中行走,卻也已經發現了這次夢境和以往的微妙差彆。
這是從各種維度來看,都非常奇怪的夢境雖然她也知道在本來就是抽象的代名詞的夢裡做這種判斷,聽上去並不太聰明。
不過隻收個咖啡錢,還要替將死的客人用預知夢逆轉死因本來就不是什麼聰明人會做的事情。
貓眼笨蛋一邊腹誹一邊把心思放回了工作上。
這感覺並不僅僅來自於夢裡的場麵。
姑且能判斷是東京的城市像是被不知名隕石雨洗過一遍,斷裂的高速公路和被破壞的水泥鋼筋像是垃圾處理中心一樣被堆得到處都是。
大塊建築都因為大腦潛意識偷懶而素材缺失,露出來的鋼筋在結構上根本就無法支撐樓體,在夢境裡麵卻像是牙簽上麵長大象一樣撐著大樓要墜不墜。
而且,明明大色塊都偷懶了,但這個夢境卻在沒有必要、非常小的細節上卻又精細地渲染出了被壓在瓦礫堆底下的澀穀萬聖節慶祝宣傳海報。
善子打量了一眼,上麵印著的日期已經非常模糊,隻能判斷是2010年之後。
這幾年的海報她也見過至少不是16年以前的。
那就是今年17年或者是明後年
不僅如此。
善子忍不住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眶。
更多的異質感來自這個夢給人的感覺夢畢竟是一種全方位的體驗,除了畫麵、聲音之外,這當然包括了情緒和物理上的氣味、觸覺、感覺此刻,善子的腦袋像是在被外力猛烈擠壓,痛得要命。
她感覺自己像是身處於深海,夢中的氣壓沉悶得過分,隻是站在這夢中的廢墟,頂著棕發o外表的善子已經感知到了非常明確且清晰的不適。
我的眼睛不會要掉出來吧總感覺眼壓也好脹。
除此之外。
雖然已經可以很明確地知道這並不是清醒夢畢竟這夢境未來也太混亂了。
畢竟對普通人來說,要構造、產生有邏輯的夢境,就像是從今天開始從零學習電腦編程再製作獨立遊戲一樣但想象個自己生活的屋子、街道那種程度還是做得到的。
頂著棕發o身體的她抬頭但這種情況。
因為素材缺失而直接放棄渲染,變得完全漆黑的夢境天空中此刻,像是缺乏重力一樣正漂浮著斷裂的大樓,屬於澀穀和新宿相隔五公裡左右的兩個區的建築直接在半空中被拚裝在了一起。
在夢中進行義務勞動的店老板“”
除非有人能從新宿一炮把那邊的大樓轟過來的話,這兩個東西倒是能合理地組合一起呢。
“毫無重點啊。”還是說這屬於失去控製的潛意識亂流或者這本身就是故意構成的結果說到底那種沒有任何緣由,但是又過於強烈的無厘頭想要吃快餐執念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善子忍著頭痛打量著周圍的畫麵。
夢是自我中心的表現。
而且因為它是潛意識構成的,所以夢無法撒謊喜歡什麼,看重什麼,無法對人啟齒的欲望是什麼,全都會在這裡通過各種細節體現。
一般人的夢雖然混亂、無序,但至少還有個邏輯框架,要不然就是默認是發生在ta生活中的事情,潛意識會自動生成目標自己的房間、生活空間、熟悉的人
大腦為了騙過做夢者,多少會努力一下。
但怎麼也不是這樣從夢境開始就毫無主題地,直接放棄掙紮一樣展示這種在毀滅的世界中心呼喚麥o勞。
簡直就像是產生這個夢腳本的人已經失去自我中心的意識了似的,或者說,這個o的未來本就是一片廢墟
而且這樣根本沒法判斷死亡地點。
善子走在廢墟中間。
道路左右的底座商場和地鐵入口層還勉強佇立在地上,高樓的上半截卻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斬開,上半截直接變成了空中島嶼。
無數細碎的牆壁殘餘和水泥碎塊直接拚成了懸空在了半空中。
並且。
因為當事人深沉的夢境執念。
瓦礫在半空中像是星星一樣拚湊出了一個過分清晰的麥o勞的標識,完全沒通電的燈牌甚至把它點亮了。
就算知道這並不屬於清醒夢。
自己應該注意的細節搞不好應該是建築物的破壞情況,殘餘建築裡麵的空間,或是象征著事故發生時間的海報和這具身體的感知。
但是因為那個發著光的太過於顯眼了,善子根本沒法將視線轉移。
它對當事人應該是有意義的這種完全的摧毀要麼就是因為本人就是個純然的反社會,要不然就是目標受到了腦損傷,要不然
就是真實的預言
可是。
看到世界末日的話,為什麼執念會是麥o勞呢
而且。
善子的眼睛看向遠處端坐在道路儘頭的廢墟之上,明明沒有被任何纜繩牽引,也沒有通電,卻亮著燈大開門的電梯轎廂。
簡直像是某種無聲邀請。
果然是因為客人死前受到了腦損傷,所以大腦編造的故事才會變得這麼無序嗎
實在想不清楚這矛盾的解釋,頂著夢境主人外表的女性術師卻也不打算馬上就隨著夢境中的暗示行動,即便這可能就是正確的通路。
已經習慣於在他人的夢境中探索的善子像是個跳過主線不走的玩家,早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卡bug導航係統。
她亮出自己的右手手心,左手中已經憑空出現了一把和自己店抽屜裡的那把完全一致的小刀頂著他人外殼的店老板直接在自己的手指肚劃了一下。
和入夢之前一樣。
她撈起袖子,用手指的傷口輕輕按在了手肘皮膚上,沿著左臂往左手中指間的方向在胳膊上一劃。
塗上的豎條血跡就一下子就乾掉了,轉而變成了好幾條蛛絲一般的紅色絲線,然後像是本來就存在此處,某種透明的細線被她的血染上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