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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挽一個人在酒店的監控室裡坐了很久,久到白嫻因為沒等到她一起吃晚飯心生疑惑撥來了電話,都沒能成功調整好情緒。
她掃一眼屏幕,沒有接的打算,隻是默默把鈴聲靜音了。
心情變得異常複雜。
很多時候,你以為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下了足夠的心理暗示,然而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殘酷真相來臨的那一刻,那種衝擊力足以將你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直勾勾盯著液晶顯示屏,時間久了,眼睛失了焦距,上頭男人的側臉很快變得模糊不清。
思緒紛紛擾擾,各種畫麵如走馬觀花,在腦中來回切換。
一會兒是煙花漫天絢爛,夜空裡亮起金色的情話,一會兒是街邊禮品店那隻雪白獨角獸,軟趴趴抱在懷裡的觸感異常清晰。最後莫名其妙飄來一陣濃霧,遮蓋住一切回憶,散去後獨留下街角那纏綿熱吻的熱度。
不知不覺間,這個惡劣的男人,用強硬又不可一世的姿態,在她一片荒蕪的內心世界裡,披荊斬棘,硬生生開辟了一條通往她靈魂的路。
眼看著路途過了大半,終點近在咫尺,他卻露出了馬腳。
原來那些手段和驚喜都是假的。他早就見過她,甚至和她有過那麼一晚,然而大少爺依舊興致勃勃扮演著陌生人的遊戲,演技之精湛,叫人自愧弗如。
梁挽不想再去追究他這麼乾的背後意義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若是沒有這個視頻,興許再用不了多久,她將全麵淪陷。
這麼一看,老天爺果然還是眷顧她的。
至少現在,她還能理智地將陷入泥潭的雙腿緩慢拔出。
不知不覺間時針走到六點,冬季的夜來得早,監控室裡的可見度一點點暗下去,唯有諸多屏幕瑩瑩散著光。
梁挽的手挪到視頻的刪除鍵上,掙紮了兩秒,還是用手機拷貝了一份,隨後乾淨利落地將母帶銷毀。
穿過大堂時,正巧遇到馮正,他衝她點點頭“梁小姐,要不要在酒店用個餐”
梁挽委婉拒絕了,臨走前猶豫道“那個視頻”
馮正了然“就隻有一個負責導數據的it工程師看過,他是個口風嚴謹的人,請放心。”
梁挽尷尬地笑了笑,她剛才那個問題確實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禮貌地同馮經理道彆後,她開車回了學校。
正值飯點,宿舍樓很安靜。
她轉動鑰匙推開門,摁亮照明燈,光線湧入,平鋪在桌上的星空裙依舊美得不可方物。
裙擺上那些用來點綴的亮晶晶小顆粒在燈光折射下,流光溢彩。原先她以為是人工水晶之類的,現在仔細瞧了,才發現是碎鑽。
真是大手筆。
梁挽心想,也不知陸衍曾經用類似的手法騙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光是這一條裙子,就能輕輕巧巧直接讓人被虛榮心給砸暈了。
她不想再看,將它折了折,放回那個精致的禮盒箱子裡,繼而塞到櫃子裡,眼不見為淨。
因為狀態不好,晚飯也不打算再去食堂,她泡了杯脫脂牛奶,啃著早上買的全麥吐司,一邊翻左曉棠給她的留言。
從上到下三四十條,附加自拍和他拍無數。
評價一下,爸爸這條禮服,明晚能不能豔冠群芳
你的裝備呢發我瞅瞅。
日了,裝神秘也沒用,我警告你,彆穿太美,搶老子風頭。
語調誇張,相當符合她這位好友的風格。
梁挽看著左曉棠故作高貴冷豔凹造型的照片,唇畔溢出笑容。在這一刻,她感激左曉棠的存在,能讓自己短暫性忘了那個人帶來的陰霾。
興許是心有靈犀,半晌,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了左鐵公雞的號碼。
她很快接起,放到耳邊。
充滿活力的嗓音綻開“你怎麼一個下午沒動靜是不是被我的魚尾長裙震撼到了,我和你說我現在正在弄頭發,明天晚宴乾不死秘書室那幫花癡,我就改姓右。”
梁挽失笑“至於嗎年會而已。”
左曉棠很激動“你懂個錘子喲每年最佳穿搭的一位,可以捧走兩萬塊。而且,穿得好看自然就引人注目,陸總萬一找我開舞呢”
梁挽沉默半刻,在好友心上紮了一刀“我覺得他可能早就定了人選。”就算她不去,按照他那個騷包的性格,應該也有其他女伴來代替。
左曉棠半信半疑“不能吧,往年陸董事長都是在現場隨機選的。哎,不管了,你明晚什麼安排自己開車還是我過去接你。”
梁挽慢吞吞地開口“我可能有事”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的姑娘就叫嚷起來“你是不是傻我們集團出了名的大方,就連安慰獎都是一千塊現金,我問過人事了,幾乎所有兼職的培訓課老師都會過來,我可求求你了,千萬彆不好意思。”
要擱往常,左曉棠也不會拿這一千塊說事兒,主要是基友最近太窮了,窮到連她這個鐵公雞都看不下去,才死命遊說。
無奈梁挽語調懨懨“再說吧。”
“哎,我真是被你氣死,既然這麼苦逼,還是早點回老宅跟你媽認慫算了。”
梁挽不吭聲,自從上回校慶和母親不歡而散後,戈婉茹大概是對她失望透頂了,都沒繼續派江落月過來視奸她的生活。
當然了,生活費零花錢之類的,就更彆想了。
一個是籠中鳥貴人投喂不知歲月愁,一個是野山雀自由自在天地任我行。梁挽覺得,不到萬不得已餓死的那天,她還是會心甘情願選擇後者的。
左曉棠知道她脾氣倔,也不多勸“不來算了,你自己把握。”
梁挽笑笑應了,準備掛電話時,又輕聲試探“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有花花公子一直彆有用心地追求你,你會怎麼做”
“主要看臉,帥就上。”不以為然的口吻。
“”梁挽忍耐道“如果你發現他從頭到尾都是虛情假意,其實是在逗你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