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趙靖玉貼著謝南嘉的耳朵小聲問。
“走,去見安尚書。”謝南嘉說道,拉著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院摸去。
仙客樓是京城最奢豪華的酒樓,不光環境好酒菜貴,桌椅家俬,碗碟茶具用的全是最高規格,奢靡程度堪比皇宮。
而此刻,酒樓最大的房間裡,卻被砸得一片狼藉,宋景行雙眼通紅如同發怒的野獸,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吃了。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幾百號人拿不下一個人,居然還有臉來見我”
馮紹帶著一個大漢跪在布滿碎瓷片的地麵,戰戰兢兢磕頭認罪。
“屬下無能,屬下該死”
“那就去死啊,有多遠死多遠,彆在我這裡礙眼”宋景行歇斯底裡。
大漢與馮紹對視,一臉為難。
馮紹硬著頭皮道“大公子先消消氣,林將軍說,目標就在勤政巷,隻要大公子點頭,他們一定能把人找出來的。”
“你長沒長腦子,勤政巷住的都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那是我點頭就能搜的嗎你是嫌咱們暴露得不夠快是嗎”宋景行啪啪拍著桌子,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馮紹怎麼著都是挨罵,索性閉了嘴,任由他罵。
跪在旁邊的林將軍想了想說道“大公子息怒,大公子說得對,是屬下想得太簡單,要不然這樣吧,屬下增派人手,將明崗換成暗哨,把勤政巷前後左右全部監控起來,目標不可能永遠躲在彆人家裡,隻要他一出來,咱們立刻動手,大公子以為如何”
宋景行還沉浸在任務失敗的憤怒中,沒好氣道“你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如今你們已經打草驚蛇,蛇一旦歸洞,就不會再出門,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把任務完成,目標不死,你們就提頭來見”
“是,屬下遵命”林將軍應是,起身退出房間。
宋景行重重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撩起窗簾往樓下街麵上看,經過方才的混亂,原本熙攘的街頭隻剩下聞訊趕來的京都府衙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在查看現場,滿地的狼籍無聲地召示著那一場惡鬥是如何驚心動魄。
可是再驚心動魄又能怎樣,幾百人圍剿,還是讓趙靖玉給跑了。
當時他就站在樓上觀戰,他以為已經穩操勝券,便回到桌邊喝了一杯茶,誰知就這一杯茶的功夫,外麵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周圍的燈籠全部熄滅,打鬥場中一片昏暗,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有人大喊趙靖玉跑了。
那個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趙靖玉自己的聲音。
他認為這一定是趙靖玉故意在羞辱他,這種羞辱對他來說,不亞於當眾挨了一記耳光,讓他顏麵掃地。
是的,在那一瞬間,他真的認為再沒有比這個更恥辱的了,直到林將軍突然跑過來,說趙靖玉和一個女人在他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場親熱戲,而後就消失不見了。
一聽說有個女人,宋景行立刻就想到那個狡猾的女人,繼而又聯想到,肯定是那個女人射熄了周圍的燈籠,把趙靖玉救走了。
是的,他有十足的把握,絕對是那個女人,因為那女人投壺射箭的本事他親眼見識過。
想通這一點,他的恥辱感瞬間達到頂峰,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恨不得立時將趙靖玉和那個女人找出來,親手砍他們個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做了二十年天之嬌子,從來沒有人這樣羞辱過他,他受的所有侮辱,全部都來自於這兩個人。
他甚至覺得,這兩個人就是老天爺特意派來折磨他的。
他發誓,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這輩子都不會
安尚書的書房裡,點著一盞昏黃的燈,趙靖玉洗了手臉,換了件安尚書的常服,和謝南嘉一起坐在安尚書對麵,簡略講述今晚發生的事。
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跡,尚書夫人林氏親自拿去廚房,填進灶膛裡燒了。
安逸之麵色凝重,一下一下撫著下巴上的短須,緩緩道“趙二公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人追殺,我之所以願意冒險容你在我家暫避,完全是看在袖兒姑娘的麵子,因為她曾經救過我妻女的命,這點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趙靖玉臉色平靜,眉眼如畫,完全看不出此前剛經曆過一場大逃殺,“安尚書與我們家沒什麼交情,當然不可能衝我的麵子,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從這裡離開後,也不會來道謝的。”
“嗯。”安逸之頷首,“現在外麵想必布滿了眼線,我們不能貿然去通知侯爺,二公子且在這裡將就一晚,等明早四更,匪徒退去,你扮作我的轎夫,隨我去上朝,到時候,我親自將你交到你嶽父蘇小國公手裡,我這個忙就算幫到頭了。”
“安尚書想得周到,如此便多謝你了。”趙靖玉起身對他作了個長揖。
謝南嘉也隨之站起來,正要行禮,林氏正好燒完衣服進來,忙攔住她說道“袖兒姑娘不必客氣,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當不起你的禮。”
“夫人才是最客氣的。”謝南嘉笑道,“我那晚真的隻是舉手之勞,夫人大可不必一直放在心上,況且今晚你們也救了我和二公子一命,這個人情算是還上了,若夫人願意,以後就把我當妹妹看待,可好”
“如此倒是我高攀了,有這麼個好妹妹,我求之不得呢”林氏笑著拉住她的手,“夜深了,二公子的住處交給我家夫君安排,妹妹且隨我去後院歇息吧”
謝南嘉側首看了趙靖玉一眼,也沒再說什麼,跟著林氏離開了書房。
安逸之隨即把趙靖玉安排在書房隔壁的房間,自己也回房睡了。
整個尚書府重歸於寧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定遠侯府和鎮國公府四處尋找趙靖玉和謝南嘉的下落,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
盛青雲在家裡哭得雙眼紅腫喉嚨嘶啞,小國公蘇賢也徹夜未眠。
盛青鸞聽聞消息,連夜去往國公府陪伴妹妹,命謝南風帶領將軍府的家丁和蘇家人一起找人。
四更天,安逸之準時醒來,準備上早朝,為了安全起見,他先派自己的心腹出去探了探路,心腹回來稟報,說外麵情況不對,整個巷子都有人在暗中監視。
安逸之一聽,不敢貿然帶趙靖玉出門,隻好讓他繼續留在家裡,自己去上朝,臨走吩咐家丁看好宅院,他不回來,任何人不得出入。
天色漸亮,尋找一夜未果的蘇錦城重新回到昨晚打鬥的地點,在地上發現了散落的南珠。
直到這時,他才恍惚想起,昨晚似乎聽到一個女聲提醒趙靖玉脫掉衣服。
他激靈一下,看看手中的珍珠,再聯想昨晚接連熄滅的燈籠,繼而想到這幾天妹妹經常拿著彈弓在花園打鳥,瞬間就明白過來,妹妹不是走丟的,她是專程回來救趙靖玉的。
所以,她現在應該和趙靖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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