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告訴她,王葛考上匠工,縣府確實賞物了,賞的是製器工具,並不是她以為的一貫錢。所以那天葛屨子根本是瞧著她走到東廂房了,故意說瞎話給她聽,讓她誤會夫君匿了好些錢,她才鬨騰著歸家。
好狠的王葛比她早死的阿母心眼還多、還壞當年葛屨子咋沒被那野虎咬死呢,咬死多省心
柴火燒裂的“啪”聲,讓正想到陰險處的小賈氏嚇的差點坐倒,剛送進灶膛的柴又帶著火苗掉出來,差點燒著王菽的鞋。
王菽把柴重放進去。
小賈氏關心道“腳沒事吧”
“沒事。”王菽怕阿母內疚,想起王葛在灶間教編織時,經常逗趣的話,就照搬原話,數落自己的鞋麵“你瞧你,乾乾淨淨的,非得往火邊靠,差點兒燒個大疤瘌。嘻,阿母,我真沒”
“啊”小賈氏突然發瘋似的跑出灶屋,臉色都不正常了,止住步,驚悚、疑惑的望自己女兒。
賈嫗從主屋被吵出來,煩道“二郎新婦啊,又咋啦”
小賈氏帶著哭音,既告訴君姑,也是跟阿菽解釋“你們都沒看見好大一隻鼠狼,就、就從灶屋外跑過去了。”
賈嫗無奈搖下頭,鼠狼有啥可怕,又不是狼
王葛正好落窗席,知道小賈氏沒說實話,不過懶得多想。晚食之後,天很快黑下來。
“大母,我去挑水,坐好幾天了,我抻抻筋。”王葛說完就出去了。
賈嫗“風這麼大,這孩子。”
小賈氏正好過來主屋,不願進裡屋,喊王菽“回屋睡吧。”
王艾往王菽腿上一趴,稚聲求道“從姊不走,陪阿艾。”
“好呀。”王菽“嘻”的一笑,把穿的肥嘟嘟的從妹抱到大父跟前,掀門簾子去外屋。
屋裡有人、無人的差彆,一下就顯出來了,僅隔層草簾,外屋就冷的跟外頭差不多。王菽噝口寒氣說“阿母,阿艾小,夜裡總蹬被子,大母有時照顧不到,我先在大母屋裡呆幾晚。”
小賈氏小聲抱怨“不是有你從姊嗎她閒著乾啥”
王菽垂低頭,怕裡頭大母聽到,更小聲回“阿母彆說了,從姊沒閒著。”
“沒閒著你們都忙活縫衣,她咋出去”
王葛挑水桶出院門的動靜讓小賈氏閉嘴。
一個小身影從次主屋跑出去,邊追邊喊“阿姊我陪你。”
小賈氏拉住女兒的手出來,望著院門處冷笑“看到了吧,人家才是親姊弟,你覺著她待你好,那挑水咋不叫你陪著人家姊弟倆說啥悄悄話,能告訴你”
王二郎剛才去茅房了,走到這問“這麼冷,你倆站這乾啥”
小王艾在屋裡等著急了,就叫喚“菽從姊、菽從姊快回來。”
小賈氏知道留不住女兒,乾脆扯謊“阿菽看阿葛去挑水,想陪著。這不,阿葛隻帶著虎頭去了,沒叫她去,站這生悶氣呢。行了阿菽,快回主屋吧,夜裡不許睡太沉,幫你大母照看好阿艾,聽見沒”
王二郎一向大大咧咧,寬慰道“你從姊知道你怕黑,才不叫你跟去。快回屋吧。”
夫婦倆朝次房走時,王菽再也受不了了,說道“阿父,阿母,我不隻怕黑,還怕井,還怕深水。從姊知道我膽小,知道我怕水怕到連清河邊都從不敢靠近,所以剛才沒叫我陪她去挑水,從前也未叫過我。”
這不知裡外的蠢貨小賈氏臉皮一抽。
王二郎仍未多想,回頭哄道“行、行,阿父記住啦,我家女娘怕井,阿父以後也絕不叫你去挑水,也不會叫你去清河去清河你、阿菽你說你從不敢靠近清河”
心頭似砸重錘,王二郎意識到什麼,憋屈的喘不上氣,痛嚎一聲,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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