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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即將登台演出。
在後台的化妝間,他對著鏡子,一臉嚴肅地整理著西服襯衣的小領結。
剛剛表演完街舞、下台的哥們唐琪申問道“陸寧,你家裡人沒來啊”
“我姐馬上就來了。”
陸寧說完,舞台指導老師走過來催促道“陸寧同學做好準備,下一個登台。”
陸寧有些緊張地走到舞台的側麵,偷偷望了眼觀眾席,他特意留出了前排的兩個位置,現在還是空空如也。
不知道他姐和那個女人在搞什麼,還沒有到。
陸寧歎了一口氣,帶著幾分緊張,鄭重地走上了舞台,宛若小紳士一般,對著觀眾禮貌地致意。
觀眾席的女孩們發出了陣陣歡呼尖叫,陸寧深呼吸,坐到了鋼琴前,準備演奏曲子。
就在這時,大禮堂側門打開了一條縫,纖瘦的沈思思像一抹影子般,溜了進來。
所有的燈光都聚焦在舞台,她並不引人注目,但是她手裡捧著的超大向日葵花束,倒是相當惹眼。
她跟人一路抱歉,貓著身子,低著頭,走到前排觀禮席坐下來。
陸寧抬起頭,一眼便鎖定了人群中最顯然的大姐姐。
沈思思衝陸寧招了招手,還指著自己手裡的花束,衝他比大拇指,打氣加油。
陸寧心裡溢起了一陣說不出來的感覺,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選段,送給我親愛的姐姐”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和她的朋友,希望她能能像天鵝女王一樣美麗。”
說完這句話,他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臟,又砰砰砰地狂跳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望了沈思思一眼。
那女人似乎並沒有在意這句話,坐下來便低頭玩起了手機。
陸寧
他翻了個白眼,落指演奏了起來。
從第一個音調響起的時候,沈思思便放下了手機,專注地傾聽陸寧的演出。
天鵝湖的旋律舒緩溫柔,但是並不平靜,如泣如訴的管弦樂宛如天鵝女王的嗚咽,高潮迭起的情節,加之以陸寧高潮的天賦和技巧,沈思思竟被帶入了故事情節中。
她有些眼熱。
彆說,陸家這小孩,還真是個小才子。
很快,演奏結束,大禮堂裡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掌聲,每個人都站了起來,為台上少年精湛的演出而鼓掌。
沈思思也站起來,激動地用力鼓掌,然後抱著向日葵花束朝著他走來,準備給他送花。
陸寧一個勁兒搖頭,示意她不要上來。
整場演出都沒人送花,陸寧不想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不要上來,不要上來”他在心裡不斷默念。
然而沈思思完全不理會他的拒絕,走上舞台,來到白色鋼琴前,將向日葵花束送到他麵前
“棒棒棒大寧寧棒極了”
沈思思將向日葵送給他。
台下的小屁孩們發出一陣陣起哄的聲音“喲”
陸寧整個羞紅了臉,接過了花束,沒好意思和她對視。
沈思思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說道“代你姐給你一個大麼麼,今天也太帥了吧,小孩。”
“你你自重”他耳根都紅透了。
“哈哈哈哈”
沈思思拍了拍他腦袋,走下了舞台,陸寧也紅著臉,匆匆退場了。
後場,他感受著幾個好哥們意味深長的訕笑,解釋道“這是一個姐姐。”
唐琪申走過來,興奮地說道“陸寧,你姐姐太漂亮了吧身材簡直絕了她有沒有男朋友啊”
陸寧一聽這話不對,皺眉道“有沒有男朋友,關你什麼事,你這小孩,你還想賴”
他本來想說癩haa想吃天鵝肉,不過還是忍住了,隻說道“你一個初二的小屁孩,你還想追她”
“那怎麼了,姐弟戀了解一下。”
陸寧再度漲紅了臉“再胡說八道就絕交了。”
“嘿嘿,隨便說說嘛,不過她居然上來跟你獻花,哈哈哈,你沒看到台下一幫臭小子的眼睛都瞪直了。”
陸寧翻了個白眼,兀自去卸妝換衣服,不再理會他了。
陸呦匆匆趕到,演出已經結束。
沈思思攬著陸寧走出藝術禮堂的大廳,陸寧彆彆扭扭地推開她,沈思思毫不在意,揉了揉他的腦袋。
“姐,你怎麼才來”陸寧有些埋怨地說“演出都結束了。”
“雨太大,沒有打到車。”陸呦看起來似乎有些狼狽,頭發都濕潤了。
沈思思笑著說“那太可惜了,你都沒看到小陸寧在台上對我深情告白呢。”
“誰對你深情告白了”陸寧漲紅了臉,高聲反駁“你孔雀開屏自作多情”
“哈哈哈,你不是還祝我像天鵝女王一樣美麗嗎”
“誰說你了,我祝我姐不行嗎”
沈思思注意到,陸呦的情緒似有些低沉,又發現她身上的黑色外套,明顯是男孩的。
“陸呦,你穿的是誰的衣服啊”
陸呦低頭看了看,悶聲說道“蔣鐸送我過來的。”
“也”
陸寧一秒變回了吃瓜群眾的八卦臉“你和我蔣鐸哥,有情況。”
“沒有。”
陸呦轉身朝著校門外走去。
沈思思踩了陸寧一腳“沒看你姐滿臉都寫著失戀兩個字嗎,彆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寧很無辜“我哪兒看的出來啊。”
沈思思懶得理他,追上了陸呦。
此時已經沒再下雨了,濕漉漉的街道顯得異常乾淨,空氣清新涼爽。
“慶祝陸寧今天演出成功,我們去吃烤串,我請客。”
陸呦搖了搖頭“不了,還是回去寫作業。”
“走啦走啦。”
沈思思一隻手挽著陸呦,一隻手攬著小陸寧,帶著他們朝著離家最近的一條小吃街走去。
雨後夜空如洗,小吃街霓虹燈亮著,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一派人間煙火氣。
沈思思點了很多麻辣的烤串,陸寧隻顧著吃,也沒開口說話。
陸呦話也不多,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
“所以是蔣鐸特意淋著雨把你送過來的”
“沒有特意,他不送我過來,也在淋雨。”
“但他把衣服給你穿了嘛。”沈思思說道“不過看你這一臉失戀了又不甘心的表情,難不成你又表白啦”
“什麼叫又啊”
“你之前不是被拒絕過一次麼。”
“唉。”
陸呦喝了一大口可話。
陸寧叼著吸管,搖了搖頭“我姐真的太慘了。”
接二連三告白失敗。
陸呦悶悶地拿著筷子,攪動著餐盤裡的菜。
喜歡,讓人變得更勇敢。
但蔣鐸的話,也真的讓她傷心了。
“他來到我們小區,一個朋友都沒有,我是最早認識他的人,這麼多年,他也隻有我一個。”陸呦說道“我一直覺得,他該是我的,理所當然,毋庸置疑。”
沈思思溫柔地按了按她的肩膀。
“今天才發現,當年的他彆無選擇,隻有我一個朋友,但現在不是”
他可以選擇他想要的。
陸呦又點了幾份烤串,準備化悲傷為食欲,好好吃一頓,沈思思也舍命陪君子,今天不減肥了,陪她放開了吃。
沒多久,秦美珍給陸呦打電話,詢問弟弟演出情況的事情。
陸呦來到僻靜處接了媽媽的電話“演出很成功,看了視頻,贏了滿堂彩,這會兒我跟思思帶他吃串慶祝呢。”
“慶祝是可以,你倆可少吃點垃圾食品,不衛生。”
“知道了媽,掛了啊,晚點回來。”
“行,注意安全。”
陸呦放下了手機,轉身卻在巷子深處看到一對情侶擁抱的身影。
即便此刻夜深了,小巷光線昏暗,隻有遠處一盞暗黃的路燈,有氣無力地亮著,但陸呦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她對蔣鐸的身形已經是刻入靈魂的熟悉了。
同樣,蔣鐸對她也是如此。
他偏過頭,視線懶散地掃了她一眼,路燈下,眼角殷紅的淚痣越發撩人。
楊黛汐身形修長窈窕,穿著露臍吊帶,纖腰是非常標準的a4,她抱著蔣鐸,將側臉放在了他胸口處。
蔣鐸一隻手垂著,指尖拎著煙頭,另一隻手緩緩落到了女孩纖纖細腰上,輕輕捧著。
女孩貼著他,身形微微顫栗,抱得更緊了。
而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遠處僵硬麻木的陸呦身上,肆無忌憚地和她對視著,眼神帶了幾分輕薄和挑釁的意味。
那一刻,陸呦感覺到這個世界漸漸從她的感官中剝離了。
喧囂嘈雜的夜市背景音也遠去了,她無助又孤獨地站在原地。
心疼得快要麻木了。
過去的種種,飛速在她腦海中閃過,他拿著惡龍的玩偶對她說,最後的結局不是騎士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惡龍為了公主,甘心臣服。
他給了她一個夢幻而幸福的粉紅色童年,但是陸呦後知後覺地發現,其實蔣鐸的童年,從來都是黑白灰的單色調。
公主救不了惡龍,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惡龍甘心臣服。
陸呦擦掉了眼角滑過的那滴眼淚,轉身離開了。
她走開之後,蔣鐸放開了楊黛汐,冷冷淡淡說了聲“謝了。”
楊黛汐似乎意猶未儘,雙手攬著他的頸子,嬌聲道“心甘情願當你的工具人,陪你在這兒演虐戀情深偶像劇,就換一句謝謝,那我太虧了吧。”
蔣鐸摸出了錢包,遞給她。
楊黛汐不客氣地抽走了他的錢夾,錢夾很舊,有些粗糙,而裡麵同樣夾著一張更加陳舊的照片,是陸呦初中畢業的證件照。
證件照上的小姑娘,笑靨如花,看著她的笑,便能讓人感覺到溫暖。
楊黛汐從裡麵抽出了五百塊錢,然後又將照片抽了出來,照片卻立刻被蔣鐸奪走了。
”錢可以都拿去。”
說完,他將那張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上衣內底的口袋裡,轉身離開。
自那之後,陸呦時常能看到蔣鐸身邊都有楊黛汐的身影。
而她則把全部的心思都收了回來,用在學習上,讓自己的心一點點變得麻木,迎接高三的來臨。
對於蔣鐸,她絕口不提,沈思思和陸寧也非常有眼色地不再提及此事。
夜深人靜的時候,陸呦也會時常把那封信拿出來看看。
她仍舊覺得這封未來的信,隻是一場惡作劇。
陸呦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對不起,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不是我要放開他,而是他推開了我。”
眼淚流淌了下來,又被她用袖子倔強地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