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一口氣說完,風度翩翩的一拱手“吳公公,若我有錯漏之處,還請指正。”
這些事,樁樁件件都是他籌謀設計,但從應翩翩的口中說出來,卻突然讓吳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唏噓之感。
這些事,沒人知道的時候,他千方百計的隱瞞,被人看透,點破,卻又叫人瞬間輕鬆,心中情緒如同決堤的水,滾滾從胸中湧出。
吳培退後兩步,扶著一把椅子,慢慢地坐了下去,說道“沒有,你說的很好。”
聽了這句話之後,應翩翩的眉峰反倒極快地蹙了一下,他本是沉吟著要說什麼,但旁邊側門一響,應翩翩又極快地收口了。
隻見側門打開,幾位刑部官員麵沉如水地進入殿中,衝應翩翩點頭招呼。
吳培卻仿佛並沒有看到他們似的,又道“李定和珊瑚都是因為欠下了我的救命之恩,所以受我驅使,他們本身背景單純,並無什麼其他心思,我今日也不與你為難,到了牢中,你們想問的,我都會答,要簽字畫押,也不成問題。若是能保下他們二人性命,還請諸位費心,保不住就算了。”
他說完之後一閉目,仰頭靠在了椅背上,倒是一副安穩淡然的模樣,說道“王蒼已死,我心無憾,接下來要怎樣,各位大人隨意。”
幾個人對視一眼,潘遲抬了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對應翩翩道“應大人可還有其他要問”
應翩翩道“杜曉蝶和杜曉晨兄妹故意接近我,杜曉晨裝作被冤
魂附體,口中叫囂著要殺我,可也是吳公公指使”
吳培皺了皺眉,說道“那兩人不過學到了一些粗淺皮毛,為了一點私心故意裝神弄鬼罷了,他們所做的事情,非我本意。”
他這樣說,刑部的其他人不明就裡,也就罷了,池簌卻是知道杜曉晨和杜曉蝶實為傅英指使,未料到吳培沒有直接否認,而是給出這樣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心中有些詫異,麵上神色不動。
應翩翩目光一閃“明白了。”
他對其他人拱了拱手“我沒有其他問題了,各位大人請自便。”
方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應翩翩都已經說的清清楚楚,而且吳培供認不諱,刑部那邊也沒什麼多餘的問題,一切就等將人押回去依律畫押,此案便可結了。
潘遲道“今日設局令真凶現身,主要在於王夫人與應大人的功勞,隻是吳公公突然被捕,其他人恐怕不明就裡,我們還是簡單說明一下吧,也防止日後生出什麼誤會來。”
他這樣說,其實是一番好意。
因為應家今日實在是有些倒黴,佛誕日這樣的場合居然發生了如此重大事故,隻怕應定斌會受到責問,連帶著差點被砸傷的人恰好是應翩翩,也難免會一同惹人非議。
潘遲是想,如果此時當眾說明應翩翩今日破解了宮宴上刺客一案,應該能夠以這個功勞緩解一下方才出現的事故。
畢竟,若不是出現了這次意外,王夫人還很難順理成章地找到借口,獨自出現在佛堂之中,並且吸引吳培上鉤。
以應翩翩的聰明,自然領會潘遲的友善,微笑著說“多謝潘大人,那麼便簡單與大家說一下吧,也免得引起恐慌。”
他們商議好之後,便押著吳培走出佛堂。
這時雨勢漸小,有些人從後麵休息的禪房中走了出來,見到這樣的陣仗,不由都投以驚詫的目光。
禮部尚書王缶問道“潘大人,這是發生了什麼事這位這位不是吳公公嗎”
他的官職較高,潘遲微躬身拱了拱手,才回答道“王大人,事情是這樣的。近日來,王夫人以及她的娘家陳大將軍府屢屢遇到刺客來犯,我們懷疑此事或與王副統領之死有關。”
“但是搜捕之後,隻有一名刺客咬舌自儘,其他人都不知去向。如今是多虧了應大人的妙計,使我們將這位欲害王夫人的凶手抓到了。其餘的事情還要經過審問才可得知。”
王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今日你們是特意在此布局的。”
潘遲沒有透露具體案情,但是已經把今日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在場的誰也不是傻子,一聽這話都已經納過悶來,多半是那一晚上宮宴中的凶手被應翩翩給抓住了。
想來這一回,雖然應定斌那裡因疏忽造成了過失,但現在應翩翩立下大功,看來應家還是不會受到太多責難了。
唉,不得不說,這位應廠公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想當初他剛把應翩翩撿回來的時候,天天那樣捧在手心裡照顧,沒少因此被人嘲笑,如今卻是實在令不少人都羨慕不已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吳公公隱藏在敬事房當中,平日裡體弱多病、沉默寡言,竟不聲不響地做出如此大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昭平郡王看了看天色,問道“潘大人,你可是要現在就將吳公公押走”
潘遲說道“雨還未停,隻怕路滑出事,還是再等一等吧。”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有人感歎道“唉,偏生碰上這樣的鬼天氣,可真是不走運。隻怕雨再下一會,天色漸晚,路更不好走
,咱們就得在這個地方過夜了。”
今天這一連串的巧合實在很容易讓人想的更深。
佛誕日本來應該是個十分吉利的日子,但是先是房梁折斷,又是佛像倒下,最後居然還下起了雨,這老天爺也不知道是在暗示什麼,反正總是讓人心中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雨意侵衣,他們說了這幾句話,又都重新回到了禪房之中。
吳培則暫時被押在隔壁,由幾名侍衛看守著,他也不反抗,隻是閉目休息。
應翩翩坐下來,四下看看,忽然招手把梁間叫到身邊,低聲問道“曉蝶呢”
一旁池簌的目光立刻望了過來。
梁間不知內情,隻看見這幾日少爺屢屢為了這個杜曉蝶同武安公鬨彆扭,心裡非常擔憂。眼下他家這個沒眼力見的少爺竟然還當著武安公的麵這樣問,弄得梁間十分焦灼,衝著應翩翩連連使眼色。
偏生應翩翩長這麼大,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看人眼色,反問他“怎麼,你長針眼了眼珠子要是實在難受,不如挖出來扔了吧。”
梁間被他一損,不敢再擠眉弄眼,隻好在心裡連連長歎,含糊其辭地說道“奴才也不知道。原本就是她求著您硬要跟來這裡的,說不定是跑到哪裡去看新鮮了呢。”
應翩翩還沒說話,旁邊的池簌已經冷笑了一聲,淡淡地說“發生了這麼多事,你倒是還有心思惦記著她。”
應翩翩道“她一個姑娘家,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突然找不見了,我難道不該多問一句”
池簌道“應大人最是憐香惜玉,可以。隻是你莫忘了,杜家兄妹已經被卷入到了這樁刺客案之中,你如此信任於她,她卻未必是什麼好人。”
應翩翩這次卻沒有反駁池簌,過了片刻,他方才輕輕歎息一聲,說道“我隻是看她孤苦無依,不免想起我娘,所以多照顧了一些。至於想如何做,那就由得她吧。”
池簌不料他這麼說,微微一怔,仿佛是心軟了,便沒再說什麼,房間裡一時沉默下來。
池簌和應翩翩的表現也令其他人看在眼裡,心中都不免暗想,看來武安公實在是十分喜歡應大人了,雖然吃醋吃的天昏地暗,聽對方這樣一說,還是不忍再計較下去。
而這時,換上了一件男子外衣的杜曉蝶,則已經悄悄跑進了傅英養傷的那間禪房中。
此時人人都來避雨,房間原本不夠,但由於傅英受了傷需要靜養,所以能夠單獨住在一間禪房中。
杜曉蝶進去的時候,他正自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傅夫人暫時不在。
聽到杜曉蝶急匆匆進門的腳步聲,傅英睜開眼睛,見到是她,毫不意外,在杜曉蝶開口說話之前便說道“換個地方說話,這裡不安全。”
比起侯爵府第,這佛寺中的禪房畢竟簡陋,隔音不佳,更何況此時也有其他人在周圍的禪房當中休息,來往走動之間,或許會有人聽見他們的談話。
傅英是個十分謹慎的人,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留下把柄。
原定計劃是砸下一根細梁,簡單製造一個危險的契機取信於人即可,卻沒想到整件事情鬨得這樣大,甚至連佛像都帶倒了。
傅英所受的傷著實不輕,不過經過服藥和修養之後,已經稍微緩過來了一些,於是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緩了片刻,帶著杜曉蝶向門外走去。
係統溫馨提示迷路導航程序已應用,同時開啟“幻覺”場景。,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