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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脫了孝,又開始跟外麵走動。可是寧國府依然是門庭冷落,基本上沒有什麼人來上門。
哪怕以前三天兩頭就要進來請回安的璜大奶奶之流,如今也不怎麼過來了。蓋因以往這位璜大奶奶進來這兩邊府裡請安,奉承鳳姐兒和尤氏,也不過是想從她們手裡拿些好處,貼補貼補家用罷了。
之前在孝期裡,她這樣的人不好登門。誰知這寧國府出了孝,卻還是一副寒酸的樣子。所以彆人都以為之前敬大老爺臨出府前,把府裡值錢的財物都收起來了。就是防著尤氏這位繼室。的傳言說的是真的。
那些人都以為尤氏在這府裡什麼都摸不著,怕以後再從她手裡得不到好處,便也懶得再過來奉承她。都趕著到西府請安去了。
這些事情尤氏心裡哪能不明白呢,隻是想著夢裡的那些事,她是巴不得寧國府跟誰都不往來呢。
而且這些事,尤氏在賈珍清醒的那個時辰,府裡人都伺候他的時候,也會跟他說一些。隻是賈珍如今最是惜命,在這唯一清醒的一個時辰裡,都老老實實的吃飯、吃藥。並且按照太醫的囑咐,必是要叫人攙著到外麵走兩刻鐘的。等回來收拾停當,他便再次昏睡了過去。所以他也顧不上這些事情,在他看來誰來不來的都沒有他的性命重要。
尤氏深知他的情況,知道他怕死定會好好將養。之所以當著賈蓉兄弟的麵跟賈珍提這件事,還是怕賈蓉、賈薔兄弟倆受不了被人冷落耐不住寂寞,出去胡亂的跟人結交。
如今看賈珍果然如她預料的一般不理會這事,尤氏還特意跟那賈蓉他們說“如今你父親這樣,咱們府裡隻適合低調過日子。便是沒有人跟你們結交,你們也不要多想,隻安心跟著先生讀書習武就好。要是實在想出去走動,你們這個月去給太爺請安的時候,跟太爺請示一下,看能不能叫先生帶著你們出去走走。”
其實尤氏的擔心有點多餘。賈蓉賈薔兩兄弟如今有先生教導,每日相互陪伴著讀書習武,得閒的時候還會結伴出去逛逛,日子過得可是一點兒也不寂寞。
而且賈敬給他們找回來的這個先生也是個真正的文人雅士。在他的教導下,賈蓉兄弟的胸襟和眼界也都開闊了不少。他們也都聽先生偶然提過寧國府如今的情況,心裡其實都是有數的。
如今聽尤氏這麼說,賈蓉便回道“母親放心,我和薔兄弟決不會到外麵胡亂結交的。先生也跟我們說過,叫我們隻好好讀書。其他的事情也要過幾年再看呢。”
一聽賈蓉這麼說,尤氏這心就放下了。趕緊念了句佛號,又說道“這些道理既然哥兒都知道,那我也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了。隻是一條,你們讀書的時候也得注意身子,不可用功太過。西府裡的珠哥兒未嘗不是每日讀書用功太過,耗費了過多的心神,才早早去了的。”
說完這話,尤氏趕緊又連著“呸”了幾下,“看我胡說什麼呢,你們可要切記萬不可太過勞累才好。”
賈蓉知道繼母這是想提醒自己注意身體,完全是好意,便說道“母親放心,我們每日讀書的時辰都是先生規定好的。剩下的時間,還要跟隨先生學習君子六藝騎射都是沒有落下的。而且除了這些,每日先生還要我們舞一遍劍。所以讀書並不會消耗太多時間的。”
聽他們這麼說,尤氏才放心,又說道“既然先生給定好了課程,那你們就好好學。現在咱們家已經出了孝,吃食上也不必忌諱許多。有什麼想吃的,就直接叫他們去做。要是服侍的人不儘心了,你就打發人來告訴我。咱們打發了,再換好的來。”
兄弟倆都跟尤氏行禮致謝,娘兒三個又說了好半晌話,賈蓉和賈薔才起身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把繼子和侄子都安撫好了,尤氏又開始關心尤老爹的身體了。從去年秋裡尤老爹的身子就開始不好了,尤氏還特意拿寧國府的帖子請了太醫去給尤老爹看診。
聽太醫回來說那話的意思,尤老爹還是沒放棄要生個兒子的打算。為了生兒子他特意還收用了一個看著就好生養的丫頭。隻是到底年紀大了,有的時候未免力不從心。這不他就聽信了一些閒話,自己吃了好些能給男人助興的藥。
結果兒子沒見到影子,他的身體卻一天比一天弱了下去。尤氏為此還特意回娘家,勸過尤老爹幾回。奈何他想生兒子想的幾乎瘋魔了,總是不怎麼聽勸。
尤氏想跟尤老娘說叫她勸勸自己父親。隻是尤老娘也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她也想生個兒子給自己養老呢。因此並不十分的阻攔尤老爹用藥。
尤氏有心想讓大堂伯勸說勸說父親。可是按照族裡的規矩,若是尤老爹無後,尤老爹的好些產業都得收歸族裡的。大堂伯怕人家說他們覬覦尤老爹的財產,也不好十分阻攔。
還是後來尤氏回娘家放了狠話,說“您若是再不保重自己,以後便是有了兒子又能怎麼樣呢。要是您的身子跨了,可是連看著他長大成人都難了。到時候可彆指望著我這個出嫁女,給你養兒子。”
尤老娘可能也怕老伴早死,她再當寡婦將來沒人依靠。所以也跟著一起勸阻,尤老爹才好了些。
隻是尤氏依然不放心尤老爹,生怕他應了夢裡的情形,早早離世。因此便隔三差五的打發人回娘家探望父親。又是請醫又是問藥的,一直都沒有斷過。
可誰知就是這麼著,經過了一個冬天,尤老爹的身子還是一天比一天更弱了下去。都沒熬到夏天,便撒手去了。
悲痛欲絕的尤氏大病了一場,所以尤氏宗族出麵收回尤老爹的大部分產業的時候,她並沒有出麵。而手裡隻剩下現住著的這座三進宅子,和一個不到二百畝的小莊子的尤老娘徹底慌了手腳。
她本身就不是耐得住貧寒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帶著前夫的孩子改嫁。以前跟尤老爹過日子,也圖他是個五品官身,並且家資頗豐。
如今好多尤老爹的田地產業都沒了,而家裡的銀錢也大都給尤氏做嫁妝了。在經過尤老爹的喪事,她手裡就真的沒有什麼錢財了。雖然靠那莊子尚能過活,但是她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女兒呢。不能連嫁妝都沒有啊,所以她哪裡能不心焦。
這不才出了百日熱孝,她就來寧國府打秋風來了。
且不說這個繼母在尤氏出嫁前對她如何,就隻夢裡那些事情就叫尤氏恨毒了她們母女。因此尤氏待她很是不耐的樣子。
尤老娘開口就說“姑奶奶如今富貴了,可也不能不管我和你兩個妹子的死活。你彆忘了,你能有如今這麼好的日子,還是我給你找的親事呢。”
她不提這事還罷,一提起這事尤氏心裡的厭惡就更深了。“既然老娘這麼會給人說親,那二姐兒、三姐兒的親事肯定也不會差的。哦,我都差點忘了。二姐兒已經有她親爹給找好的親事了,想來三姐兒的將來也不愁的。那您還有什麼可操心的呢”
尤老娘聽見尤氏提起二姐兒的親事,心裡就一陣膩煩。實在是前頭那死鬼給二姐兒找的人家都已經破落了,二姐兒如今花朵兒一樣的樣貌,如何能嫁過去受苦。
可是這事也不好直接跟繼女開口,尤老娘便說道“你父親如今也早早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也沒有個依靠。”
話才說道一半,就被尤氏打斷了,“怎麼就沒有依靠了族裡不是把家裡的房子留給您住了嗎,還有那個莊子的出息已經足夠叫你們過活了。二姐兒、三姐兒都不是我爹的血脈,我們尤家做到這樣已經仁至義儘了。您老可不能敗壞我們族裡的名聲。”
這話叫尤老娘一噎,抱怨的話就再說不出口了。以前大姑爺因為喜歡二姐兒、三姐兒好顏色,她們娘兒們還能經常的從這府裡得著些好東西。可是自從大姑爺病倒了,就再也見不著他的麵了。之前那些個好處就更沒影了。這叫沒了依靠的尤老娘如何能舍得,便開口道“就那一個莊子能有多少出息。刨除吃喝,剩下的那點還不夠給你兩個妹子做身像樣的衣裳呢。”
尤氏聽她這麼說都氣笑了,“我爹屍骨未寒,你們就想著做新衣裳了。真是白養了哪兩個白眼狼一場這麼不願意給我爹守孝,那就彆跟著我爹姓了。她們也不是沒有親爹的人,還是改回她們親爹的姓吧。那樣她們孝也不用守,也省的再說我們尤家苛待了你們。”
這話可叫尤老娘當時就著急了,“這話哪裡能說的,我們幾時不給你父親守孝了。我這不也是出了熱孝才登你的門。二姐兒、三姐兒可是在家裡老老實實給你父親守孝呢。姑奶奶這麼說,可是不給我們娘兒們活路了。”說完就開始哭嚎。
反正見尤老娘的地方也隻是前頭一個小廳,離著後院且遠著呢。這會兒屋子裡頭除了貼身伺候的也沒有旁人,所以尤氏並不怎麼理會尤老娘的哭嚎。隻等她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才開口說道“既然要誠心給我父親守孝,那您今日到底乾什麼來了。”
叫尤氏這麼一說,尤老娘也不敢再提叫尤氏接濟的話了。畢竟守孝期間,吃穿用度都是有規定的。哪裡能說寒酸呢。她隻開口道“這不是你父親去了,我怕姑奶奶傷心,才過來看看。如今見你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說昨天晚上有一章的,實在沒來得及。現在補上,希望小可愛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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