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道,“第一層,拔舌地獄,凡在世之人,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
黑無常接著道,“死後被打入拔舌地獄,小鬼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長,慢拽......”
白無常又道,“第二層,剪刀地獄……”
黑無常接著道,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兩人一唱一和,竟然把十八層地獄的規矩說了一遍。
一開始,徐尚書是真的被鎮住了,可是漸漸的,他就發覺不對了,這黑白無常的聲音有些過於陰柔啊。
如此陰柔的男聲,十分罕有,但偏偏徐尚書就聽過很多。
“第十八層,刀鋸地獄,偷工減料,欺上瞞下,買賣不公之人,死後將打入刀鋸地獄。”
“把來人衣服脫光,呈‘大’字形捆綁於四根木樁之上,由襠部開始至頭部,用鋸鋸斃。”
等到黑白無常說完,徐尚書輕輕拍手,“不錯,說的真不錯,本官算是長見識了。”
紫袍人一聽這話,似乎有些緊張,一下就站起來了。
“哼哼,如果演的再真實一些,本官或許就信了。”
徐尚書搖搖頭,“可是你這叫什麼黑白無常是吧此二人麵無表情,說話也十分僵硬,像是背台詞一樣,這就太假了!”
這理由倒也站得住腳,但卻不是事實。
徐尚書實際上是聽出了黑白無常乃是兩個太監,而且說話的語氣、語調與大越宮中尋常的小太監並無不同,這才做此猜測。
是的,猜測,彆看徐懷禮說的篤定,但那都是裝的,底氣不足。
不過嘛,一看紫袍人的表現,徐尚書倒是放心不少,露怯了,應當是假的無誤!
“桀桀桀,徐懷禮,你既然拒不認罪,可敢抬起頭來,直視本判官”紫袍人顯然是發怒了。
“嗬嗬,有何不敢”徐尚書昂首挺胸,甚至還往紫袍人的方向湊了幾步。
“桀桀桀”陰笑中,紫袍人的臉肉眼可見的裂開了。
“哐當”一聲,紫袍人最外邊的袍服未動,腦袋卻掉到了桌子上,即便是這樣,他猶自笑著。
馬麵驚呼道,“判官大人,小心些,你又笑的頭掉了!”
“啊!”徐尚書驚呼一聲,嚇得癱倒在地,“這,這,這……”
“桀桀桀”陰笑中,紫袍人的腦袋如同蛇類爬行,扭曲向上,竟然又長回了原處。
呼終於正常了,徐尚書長出一口氣,眼睛卻依舊瞪的溜圓,他哪裡還能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似人類的東西,它絕對不是人。
“啊!”徐尚書又是一聲驚呼,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原來那紫袍人的腦袋可能是沒安牢固,又掉了,隻是這次沒有掉到桌子上,卻是掉到一半的時候,被那紫袍人自己用手接住了。
哢哢哢
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紫袍人雙手抱頭,左邊扭扭,右邊轉轉,“這腦袋不好用了,趕明個得換個新的。”
“判官大人!”卻是那牛頭說話了,“人頭向來如此,要不大人也換一個和我一樣的吧。”
“不成,不成,你那個太醜了。”卻似話家常一般。
徐尚書再也忍不住了,他以頭搶地,磕的砰砰作響,“我招了,我全都招了……”
…………
“這麼說,前幾年枉死的項郎中就是被你害死的”
徐尚書不敢扯謊,“是,是我害死的,都是我害死的。”
“行了,事實俱已清楚,犯人也已經認罪,掌燈吧。”事已至此,已經不用再演下去了,呂智一揮紫色袍袖,這就準備收工了。
卻說越王一直坐在孽鏡台後麵的暗室裡聽著審案表演,現在也是氣的不行,龍顏大怒道,“徐懷禮,你還有何話說”
徐尚書:“!”
他已經是徹底懵逼了,不是陰司判官嗎怎麼還有王上的聲音難道王上就是閻羅王
大殿裡燭光亮起,越王從孽鏡台背後走出,“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把這罪臣拖下去!”
“是!”兩個如狼似虎的禁軍撲了上去,直接把呆愣的徐懷禮帶走了。
講道理,經過這麼一番炮製,徐懷禮短時間內怕是恢複不過來了,這也就是他神經比較堅韌,要不早就嚇瘋了。
…………
做了幾個深呼吸,越王氣息沉穩的說道,“暫時卸去徐懷禮禮部尚書之職務,著即日起閉門思過,禮部政事交由兩位侍郎代管。”
注意“暫時”這兩個字,官場語言和一般人說話不同,這兩個字意味著,若是沒有“意外”,徐尚書就不用指望著官複原職了。
這個“意外”可能是突發事件,也可能是某位權勢人物的求情,一般是指後者。
不過眼下這個時間段,越王正在氣頭上,怕是沒人敢觸怒龍顏。
該說不說的,徐尚書帶呂智的節奏也就罷了,還說他意圖謀反,這可就有些誅心了。
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太過分了,越王這是在數罪並罰呢。
按說徐尚書應該得到一份大牢套餐,立斬不饒也是應該的,隻是他畢竟勞苦功高,越王顧念舊情,這是手下留情了。
哎,光對徐尚書留情還不行,呂智這邊也得安撫,所以越王又下了一道旨意,為項家和秋香平反昭雪。
秋香和呂家的關係,越王其實早就知曉,要不也不能特意暗示呂智不要動手。
呂智之前不是試探過一次嘛,越王說徐尚書於國有功,不能輕動,那可不是隨便說的。
…………
留下兩道口諭,越王這就離去了,但是魏忠卻沒走,顯然是有些問題要詢問呂智。
魏忠十分直接,指了指牛頭馬麵,“這兩位是”
“木牛流馬,就像機關人偶一樣,千百個之中,總有那麼一兩個像羽將軍一樣特殊的。”
呂智反手指了指扮演黑白無常的小太監,“帶著麵具都掩蓋不了拙劣的演技,差評!”
魏忠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這場戲因為他手下這兩個小太監,差點兒就演砸了,“回去我就收拾他們。”
“那倒不必。”呂智搖晃著腦袋,把臉上已經裂開的麵具一點點摘下,“我這裂口男演的還行吧。”
“哦,對了,還有掉頭術,我跟你說,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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