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弟子被他們一人一句噎地麵色發青,他神色不甘地看著淩家眾人,最終隻狠聲道,“這事我定會上報家主,請他親自定奪”
舫羌與幾名巡邏弟子亦是麵色鐵青,他們險些死在那幾個魔修手下,又怎麼可能不氣
淩清吟嘖嘖了兩聲,看著險些被氣到昏厥的青衣弟子,她心底止不住地有些同情,這燕家主的小兒子燕回天乃是淩玖玖的追求者之一,這事報上去大概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燕回天就是計較起來,也頂多與她來些羞恥的懲罰
淩清吟想到書中那些令人獸血沸騰的描寫,忍不住露出了個古怪的表情。
她正抱著劍在躲在角落裡看戲,卻覺後背一涼,一道充滿殺意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淩清吟挑了挑眉,她的餘光略過人群,便見淩晨正神色不善地盯著她,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淩清吟直接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腦癱玩意。
亓官肆皺著眉頭立於巨樹之下,見著淩清吟對他視若無物,反倒是對著舫羌露出了笑意,他的瞳孔微縮,眉頭皺的更緊。
淩玖玖抱著胳膊沉默地看向亓官肆,身側人來人往,卻見他正微微側首,神色複雜地看向淩清吟所在的方向,眸底儘是她看不懂的情緒,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她的眼底爬上一層淚光。
直到指尖深深地陷入柔軟的血肉之中,掌心傳來陣陣刺痛,她方才如夢初醒,淩玖玖輕輕咬了咬唇。
她不理解,她為他做了那麼多,為什麼他的眼中依舊隻有淩清吟那個惡毒的傻子
淩玖玖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她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側,心底越發的酸澀。
亓官肆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他的餘光掃過淩清吟,卻見她半點沒有來尋他的意思,他的神色越發的不耐煩。
就在他的耐心即將告罄之時,卻見淩清吟眼睛一亮,興奮地搓了搓手,而後趁著眾人不注意飛快地跑向那幾個魔修的屍首,目光火熱,在他們身上翻個不停。
亓官肆深吸了口氣,他大步走上前去,冷聲質問道,“你做什麼。”
淩清吟頭都沒抬,隻不斷在他們袖中摩挲著,卻見亓官肆伸手就要將她拽到一旁,淩清吟退後半步,避開了他的動作。
淩清吟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張英俊卻儘是不耐煩的臉,她好似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嗎”
亓官肆一怔,他的麵上有片刻的無措,似是沒想到她的態度會這般的冷淡,他的目光在淩清吟的麵上停留了片刻,隻見她白皙的臉頰上沾染了零星的血色,眼睫低垂,一張小臉白的幾乎透明,似乎隨時都會隨著周圍的晚風散去。
她隻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神色冷淡,仿佛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過路之人。
亓官肆沉默了片刻,神色越發的難看,然而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底的情緒,“你最近為何不來找我。”
淩清吟手上動作不停,她摩挲了片刻,忽的從刀疤臉的袖中勾出了個儲物袋,她的眼睛一亮,“我為什麼要找你。”
亓官肆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間光滑的紅繩,他的目光落在她垂落的眼睫之上,眸色漸黯,他恍然驚覺,他似乎已有好幾日未曾見過她。
這在以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上一次見麵還是她從燕家逃跑,匆匆趕至他的住處,她說,她想與他一起離開朝聖山。
而他因為淩玖玖的哀求並未答應,隻需過些時日,燕家便會將此事忘卻,這事對她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可淩玖玖現在正是突破最為關鍵的時候,她耽誤不得。
亓官肆遲疑了片刻,方才沉聲詢問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淩清吟覺得有些奇怪,“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摸完刀疤臉的袖子,又立刻去搜其他幾個魔修。
她的疏遠太過明顯,哪怕是亓官肆都能察覺到她的冷淡,他看著麵前的淩清吟,隻覺得十分陌生。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淩清吟,往日的她雖然總是故意板著張小臉,卻極為黏人,看向他時,瀲灩的眸底似是落滿了星光。
亓官肆薄唇緊抿,思緒有片刻的恍惚。
當初魔族動亂,亓官肆被仇人追殺,經脈受損身受重傷,被他們打入了長陽湖中,他在湖水中停留了許久,就在他以為自己或許會死在那湖水之中,亦或者是被路過的靈獸吞吃之時。
一個小姑娘卻是吃力地將他從湖中拖出來,帶回了家。
她像是個聒噪的小麻雀,嘰嘰喳喳地在他耳邊念叨個不停,祈禱他可以活下來,喂他喝下苦澀的藥。
他昏迷了許久。
待他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蹲在他床前麵容稚嫩,神色嚴肅的淩清吟,窗外白雪簌簌,她穿著身單薄的小紅裙,像是雪地裡生出的堅強漂亮的小蘑菇。
她板著張小臉告訴他,是她救得他,作為報酬,他必須留下來保護她三年。
亓官肆向來不喜歡與年幼的小姑娘接觸,更彆提是淩清吟這種看起來便嬌滴滴,極難相處的小姑娘,他本該給她留下些靈石便直接離去。
然而看著她鼓起的臉頰與眼底濃鬱到掩飾不住的緊張,鬼使神差的,他答應了她的要求。
他留在了那個破敗的小院。
她替他係上了小紅繩,她說,這是長命繩,係上便能活的長長久久,命途順遂。
他心底覺得她幼稚到可笑,然而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他卻沒將小紅繩拽下來。
那段時日幾乎是他混亂的記憶中最為輕鬆的時光,他甚至偶然間生出個離譜的念頭來,以後便一直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平安長大。
直到淩玖玖無意間告訴他,她才是救他之人。
當初救他之人並非淩清吟,或許從頭到尾,她都在騙他,這一切隻是個騙局。
她精準地說出了許多細節。
亓官肆說不出當時他心中是什麼感受,他隻覺得身側的淩清吟忽的變得扭曲起來,若是救命之恩是騙局,那他們平日裡的相處又有幾分真假。
那個令他心軟的小姑娘又是否隻是重重假象堆疊而成。
往日他從不在意彆人欺騙隱瞞他,然而在知曉淩清吟騙他之時,他隻覺說不出的荒謬與可笑。
他曾告訴過她,他不能接受親近之人的欺騙,隻要她主動與他坦白,他便既往不咎。
然而,他多次提點,她卻仍是閉口不談。
他不理解,那個單純善良,令他心軟的小姑娘何時竟變成了個滿口謊言的可憎模樣,又或許這才是她本來的麵目。
或許越在乎,便越計較。
他固執地想要她一個答案。
然而她卻變得越發的暴躁,甚至會突然對著淩玖玖破口大罵,明明淩玖玖沒有任何得罪她的地方。
亓官肆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頭,他看著背對著他的淩清吟,隻覺心底有似是有點點烈火焚燒,他想不通,也不理解,一向都是淩清吟黏著他,為何這次她卻一反常態,變得如此冷漠。
他隻覺心底說不出的燥悶,似是有什麼東西正緩緩地離他而去,如指尖流沙,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令他格外的不安。
眼見淩清吟搜完幾人的儲物袋便回到了昏暗的房間,他上前兩步,下意識地低聲解釋道。
“等燕辭川死了你便解脫了,到時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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