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堂外不遠處閒聊的張思儀、李金環和祁株看到康祺和崔青枝先後哭著從學堂們跑出來,同樣很震驚。
“她們吵架了?”張思儀『摸』著下巴做出猜測。
李金環和祁株同時搖頭。
“果她們兩個人吵架,什麼先跑出來的康祺隻哽咽,崔青枝卻滿臉都淚水?”李金環提出質疑。
難道不應該吵架失敗的人逃跑,成功的人留下嗎?
張思儀覺得李金環的話很有道理,又『摸』著下巴沉思半晌,忽然倒吸了口涼氣,手臂搭在李金環和祁株肩膀上,做賊似的小聲道,“學堂內除了她們,不隻有小郡王和縣主?”
李金環和祁株對視眼,同時點頭。
施宇和梁大娘酒樓喝茶,路氏姐妹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離開,屋內確實隻剩下小郡王和縣主。
“你們猜,小郡王惹哭她們,還縣主”張思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李金環和祁株異口同聲的道。
“縣主”
“縣主”
張思儀‘啊’了聲,沒想到兩個人的猜測居然都與他不同。
縣主和小郡王,明明縣主的脾氣更好,他們什麼都不猜小郡王?
祁株『露』出完美的微,“小郡王不會罵人,隻會打人,兩位小娘”絕對扛不住小郡王的腳。
張思儀夢回寒竹院開學那,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疼的地。
祁株說的沒錯,果小郡王動手,兩個小娘根本就跑不出學堂。
李金環『摸』了下腰間做裝飾的金刀,了,“直覺”
張思儀眼中閃亮光,他認識李金環這麼久,李金環的直覺從未錯,他高興的道,“我們有靈犀的好兄弟,我也覺得縣主。”
“哈”李金環和祁株相視而。
三人都剛好看到康祺和崔青枝前後的哭著從學堂中跑出來,才會隨口做出猜測,實際上並不關康祺和崔青枝到底什麼哭,也不想求證他們的猜測否正確。
達成共識後,他們就將這件事放在腦後,轉而提起張思儀愛的小馬正在換『毛』的事,李金環和祁株紛紛表示,可以給張思儀謄寫份防止小馬換『毛』後變禿的。
這後,康祺和崔青枝都沒有再試圖找虞珩或者紀新雪說話。
宮中再次傳出勁爆的消息。
良妃的車架衝撞了貴妃的車架,良妃非但沒有受罰,反而得到焱光帝‘壓驚’的賞賜,貴妃卻被聖人訓斥,被勒令在宮中閉門思。
紀新雪特意在午間休息的時候國學,先將寒竹院特有的銀魚給大娘送,才帶著食盒找鐘戡。
這紀新雪第次見到鐘戡。
鐘十二郎長的很像鐘戡,氣質卻遠不鐘戡。
看到鐘十二郎的人,會先看鐘十二郎的長相,然後才能留意到鐘十二郎與眾不同的氣質。
看到鐘戡的人卻會在還沒留意到鐘戡的麵容時,就被鐘戡的氣度吸引。
“九舅”話音未落,紀新雪就了出來,“舅舅!”
鐘戡身國學助教,有自己的住處,與寒竹院的小院差不多大,也有兩個國監分在院裡的小廝,將小院打掃的極乾淨。
舅甥雖然沒見麵,卻早就聽說對。
在紀新雪中,根據鐘娘的話想象出來的鐘戡,個才氣四溢,身上帶著文人特有傲氣和清高的人。
正見到鐘戡,紀新雪卻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鐘戡有才,但並不清高。他與紀新雪閒話的內容,大多都市井小巷間發的趣事。
雖然隻有寥寥數語,卻蘊含書上用晦澀的語言才能表達出來的道理。
他隻負責將這道理告訴紀新雪,並不強求紀新雪立刻明白這道理,也不會刻意的問紀新雪,聽完故事後否有感悟,仿佛的隻在與紀新雪閒話。
紀新雪卻十分符合鐘戡想象中的外甥。
與嘉王幾乎個模刻出來的容貌,能讓姐姐覺得貼的沉穩懂事。
離開國學前,紀新雪問鐘戡會不會覺得國監拘束了他。
鐘戡得極灑脫,他對紀新雪道,“我科考多年,除了對得起家人的期盼,便想展現畢所學。今兩者皆能實現,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地?”
紀新雪走在回寒竹院的路上,忽然『露』出個苦。
鐘戡除了有狀元之才,還有超乎常人的冷靜和克製。
他以鐘戡被他和鐘娘連累多年,明明有狀元之才,能博個年少有成的美,卻硬的被蹉跎到現在。朝得中後,肯定會急著實現抱負、庇護家人。
鐘戡肯在終於熬出頭的時候退步,提出京外輾轉,尋找入朝的機會,已經極難得。
再次被打斷計劃,竟然也能平靜的接受,即將在養老衙門裡消磨多年。
‘科考及第隻仕途的。’
多少人明白這個道理卻沒辦法接受現實,時刻麵對滅門危機的鐘戡卻能坦然以對。
與鐘戡見麵後,紀新雪因接連聽見預想之外的消息而煩躁的情,忽然變得寧靜下來。
任憑宮中和朝堂再傳出什麼離譜的消息,紀新雪都不會再這消息輾轉反側。
他每日按部就班的上學、虞珩的冷暉院蹭飯,偶爾頂著虞珩哀怨的目光國監找鐘戡。
時間仿佛突然變快,眨眼間就到旬末考核的時候。
拿到考核成績這,紀新雪遠遠的看到四娘粉紅『色』的眼眶,不必開口詢問,就能猜到四娘又拿了‘丁’等。
上旬四娘在《『射』》課考核中拿‘丙’等的時候,的可開了。
滿臉無奈的紀新雪和垂頭喪氣的四娘拿著新旬的考核成績嘉王的書房,找嘉王給成績單蓋印時,嘉王剛從宮中回府。
見到紀新雪和四娘進門,嘉王臉上的凝重忽然散,變成難掩疲憊的平靜。
四娘小翼翼的覷了眼嘉王的表情,覺得嘉王不像情好的模樣,眼中的絕望更甚,以英勇就的姿態將記載考核成績的宣紙拍在嘉王麵前的桌上,“阿耶,阿雪這旬又甲等,寒竹院和寒梅院加起來,唯沒有錯題的人。”
快誇誇阿雪,千萬不在意我的成績,
四娘緊張的咬住下唇。
嘉王的視線順著四娘的手臂看向桌麵。
紀新雪的成績單像幅完美的畫卷,除了空白處大大的‘甲’字,全都講學博士、院長和助教的讚美之語。
嘉王府的所有孩中,唯有大娘和紀新雪能每次都拿到此漂亮的成績單。
“你的成績單呢?”嘉王滿意的點了點頭,懶洋洋的抬起眼皮,看向四娘難掩虛的臉,雖然猜測,語氣卻極篤定,“又丁等。”
四娘臉『色』漲紅,羞愧的低下頭。
“哈”嘉王伸手將四娘頭上整齊的小髻『揉』成狼狽的模樣,毫不掩飾詫異和嘲諷,“該不會教學博士覺得‘丁’等已經不能表達你和其他人的差距,專門將你評其他等級。”
紀新雪慢吞吞的繞四娘,在嘉王另側站好,看向四娘的目光滿同情。
四娘果然受不住嘉王的嘲諷,猛得撲進嘉王懷中嚎啕大哭,“阿耶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怎麼可能連‘丁’都拿不到?”
“能拿到‘丁’等,你還哭什麼?又不沒拿‘丁’等。”,嘉王眼中閃無奈,他總不明白小四什麼會隨時隨地的大哭,隻能慶幸小四缺眼,哭完就算了,不會放在上惦記著,更不會記仇。
四娘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怯怯的望著嘉王,“阿娘”
上次《『射』》課,她拿到‘丙’等時,還住在蘇嫻那裡,不必每日給王妃請安。
今蘇嫻已經回宮,她也搬回自己的院,和三岔五,總見見王妃。
讓四娘意外的,王妃對她的態度出奇和藹,隻字不提她這段時間放肆瘋玩的種種闖禍事跡,聽聞她在《『射』》課拿到‘丙’等的成績,也隻沉默片刻,柔聲鼓勵她下次拿到更好的成績,還賞給她許多價值不低的小玩意。
四娘雖然王妃前所未有的柔和態度欣喜,腦卻很清楚。
這阿娘的賠罪。
果阿娘不對她這麼好,她才不會原諒阿娘的『奶』嬤嬤嚇得她做了好幾晚噩夢的事。
既然賠罪,阿娘自然不會每次都對她這麼好。
所以這次的成績單還得求阿耶救她的命。
嘉王在四娘臉上肉最多的地掐了下,哼道,“你給我省點,德惠不在學堂,你就順便將德惠平日裡闖的禍也包攬在身上,我就讓王妃不再管你的成績。”
四娘聞言,興奮的聲音都在發抖,“的?”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假話?”嘉王推開四娘,矜持的了。
四娘像隻快樂的小蝴蝶似的繞著嘉王的椅和麵前的書桌轉了兩圈,掛著討好的容抱住嘉王的手臂,“阿耶最好了!”
嘉王‘嗯’了聲,毫不客氣的應下四娘的誇讚,“除了拍馬屁,你就沒有其他與我說的話?”
四娘有點怕嘉王板著臉的樣,連忙道,“我在學堂很乖,盈盈請了長假,人都沒有盈盈會玩,我隻能寒竹院找阿妹打發時間。”
紀新雪飛快的『揉』了臉,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太呆。
四娘敢說,他可從來都沒在寒竹院看到四娘。
嘉王抬手輕拍在四娘的腦門上,“你以你跟我說,你找小五。寒梅院的人就不知道偷偷烤雞腿,燒了好幾顆樹的人你?”
紀新雪大吃驚,寒竹院和寒梅院距離那麼近,他竟然沒聽說這件事。
四娘的驚訝沒比紀新雪少,她以這件事早就,萬萬沒想到,嘉王會用早就知道的語氣突然說出這件事。
她隻太想念盈盈,才想親手烤個盈盈最喜歡的雞腿來吃,沒想到雞腿還沒熟,反而小樹著了火。
還好寒梅院的仆人來得快,否則她都不知道怎麼辦。
四娘怕被責罰,將荷包裡的小銀魚全都扔在地上,就悄悄跑了。後特意讓侍女打聽救火的仆人有沒有被責罰,聽聞沒有,才徹底忘記這件事。
嘉王從來不會因四娘低頭不說話就放四娘,這次也樣。
他朝紀新雪傾身,從紀新雪身後的架中抽出本黃皮冊拿在手上,熟練的翻到四分之的厚度,沉聲道,“第五旬三日,點燃寒梅院小樹兩顆。第五旬五日,偷摘院長的學士牡丹。第五旬六日,湖邊撈魚未果,喂死十條錦鯉。第五旬七日”
紀新雪臉上的驚訝逐漸轉麻木,隻剩下個念頭。
還好他沒在寒梅院讀書,否則四娘肯定會拉著他做這事,到時候不四娘瘋就他狂。
念完整頁的內容後,嘉王先就著鬆年的手喝了口茶,才對四娘道,“從你開始在寒梅院上學起,我已經賠給寒梅院三百二十兩銀。”
紀新雪想到花二百兩銀租四年的繡樓,捂著隱隱作痛的良四娘說話,“還沒到五百兩銀,不多。”
主嘉王有錢,賠得起。
四娘立刻點頭,還故意伸手將紀新雪的考核成績往嘉王眼皮底下推了推。
阿雪說的有道理!
嘉王合上冊拍在手上,沒好氣的道,“這銀多少的問題嗎?”
整個國監,除了嘉王府,再也沒有第二個送銀的大善人。
紀新雪眨了眨眼睛,他想對嘉王說,其實不必那麼麻煩,嘉王可以直接給寒梅院送千兩銀,讓寒梅院慢慢扣,隻能記好賬就行。
但紀新雪不敢說。
他說完這句話後,四娘也許沒事了,有事的人會變成他。
紀新雪拿起帕掩住嘴,順便擋住嘉王和四娘含截然不同的目光,選擇死道友不死貧道。
見紀新雪不再說話,嘉王轉頭看向四娘,他弓起指節敲了敲桌麵,“你保證,以後每旬隻讓我賠五兩不,隻讓我賠十兩銀就行,隻你能做到,我就讓王妃不再管你的成績。”
四娘毫不猶豫的點頭,喜滋滋的抓住嘉王的手臂搖了搖,“阿耶放,我肯定乖乖上學,再也不會讓你賠銀。”
以後再上學,我隨身多帶點銀!
院長收了我的銀,就不會再找阿耶錢。
四娘暗自盤算自己的小金庫,忽然升起危機感,決定先嘉王這關,然後找長姐和長兄點零花錢。
紀新雪望著達成君協議的兩個人。
四娘喜出望外,嘉王身俱疲。
委實不知道該同情誰。
嘉王拿鬆年早就準備好的印章和印泥,閉著眼睛蓋在四娘滿密密麻麻字跡的考核成績上,連連揮手,“拿著你的考核成績,快走。”
四娘甜甜的道了聲‘謝謝阿耶’,拿著已經蓋印的考核成績,美滋滋的離開。
鬆年將專門留給學的那份考核成績收進多寶架上的紫檀木小櫃中,小櫃有八個抽屜,四娘和紀新雪的考核成績被分放進不同的抽屜中。
紀新雪見嘉王給考核成績蓋上印後,就閉著眼睛靠在椅上。他拿起桌麵上僅剩的考核成績,悄悄轉身離開。
嘉王臉上始終帶著疲憊,肯定在外麵的事煩。
“你上哪?”嘉王忽然睜開雙眼,似非的看向正準備偷溜的紀新雪。
紀新雪回身,滿臉無辜的與嘉王對視,老實道,“讓碧絹將考核成績拿給阿娘看看。”
他既拿到甲等的成績,又沒像四娘那樣咳咳,不需讓嘉王給寒竹院賠錢。不想繼續打擾嘉王,才悄悄離開。
“哼”嘉王對紀新雪招了招手。
看著紀新雪重新走到他身側,嘉王忽然道,“你有沒有與我說的話?”
紀新雪眼中閃警惕。
這話他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看到紀新雪眉宇間的若有所思,嘉王的表情更加莫測,“好好想想再開口。”
紀新雪沉思片刻,試探著開口,“我閒暇的時候,有國學找鐘助教說話。”
嘉王點頭,“你舅舅很不錯,可以將小四也帶。”
紀新雪非但沒有放,反而更緊張,他『舔』了下乾澀的嘴唇,小聲道,“我對崔青枝沒有很客氣,但也沒故意與她作對。”
嘉王目光讚賞,“你做得對,她再怎麼張狂也不敢欺負到你頭上,你若態度於軟弱,反而會被她看輕。”
那他哪裡做錯了?
紀新雪沉默半晌,悄悄看鬆年,試圖得到點提示。鬆年卻躲開紀新雪的目光,自顧自的整理沒有半點褶皺的衣袖。
紀新雪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又往前走兩步,學著四娘的模樣,抓著嘉王的手臂撒嬌,“我做錯了什麼,阿耶告訴我好不好?”
“嗬”嘉王冷著拂開紀新雪的手,陰陽怪氣的道,“聽說你最近做了許多新衣服,都長安沒見的新鮮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