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味道，混合著硫磺般的刺鼻氣息。
許多小山，甚至連合歡宗護山大陣保護下的一座小山，都已經在攻擊之下消失不見。
護山大陣的光幕已經變得稀薄如紗，上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似乎隨時都可能徹底崩潰。大陣內的建築雖然還算完整，卻也是垮塌了大半。
要不是有青命司龍跟必要兩個人照應，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直接埋了。
原本的草木石頭，甚至是森林的邊緣，都在眼魔的攻擊之下化作了齏粉。
細碎的粉塵懸浮在空氣中，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仿佛一場永遠不會落下的雪。遠處曾經鬱鬱蔥蔥的森林，此刻隻剩下幾棵焦黑的樹乾，孤零零地矗立在視野儘頭。
他們周圍幾乎變成了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戈壁灘。
地麵上的每一粒沙子都泛著詭異的玻璃光澤，那是被極致高溫瞬間熔化又凝固的痕跡。
視線之中能看到的東西，除了已經搖搖欲墜的合歡宗護山大陣之外。
就隻剩下一座，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眼金色光芒的小房子。那小房子不大，卻散發著令人心安的靈力波動，在如此毀滅性的攻擊下竟然毫發無損。
金色的小房子迅速縮小，重新回到了馮天機的手中。他的臉色難看至極，握住法寶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小房子在他掌心化作一枚精致的金印，上麵的靈光已經黯淡了大半。
馮天機現在的狀態可稱不上多好，臉色蒼白如紙，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摔倒的樣子。
強撐著往嘴裡塞了顆丹藥，這才勉強穩住身形，但眼中的疲憊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倒是真靜大師，雙目緊閉盤膝而坐他的僧袍上沾滿了塵土，手中的佛珠已經斷了線，散落一地。
臉色上雖然沒有什麼血色，但老和尚的神情卻異常平靜，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
烈火也趕緊收了撼山鼎。青銅大鼎縮回掌心時，表麵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裂紋，顯然受損嚴重。
他心疼地摩挲著鼎身，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之色。這件陪伴他多年的法寶，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修複。
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下次眼魔再發動這種攻擊的話，絕對不會再用撼山鼎來防守了。
他這次虧大了，回去非得讓那幾個老家夥補償不可。
“眼魔！”鄭毅一刻都沒有為周圍的變化而感慨。他的聲音雖然沙啞，卻依然堅定有力，在寂靜的廢墟上格外清晰。
在烈火收回撼山鼎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向天空中的眼魔大喊道：“你真的想清楚了，為了殺死我們這些人，承受東荒被毀滅的因果，這種事情真的值得嗎？”
眼魔本體的大眼珠，以及他身上那些更細小的眼睛，此時全都是血紅一片。
瞳孔中流轉著暴戾的光芒，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來。那些眼睛齊齊轉動，死死盯住鄭毅，無形的壓力讓地麵又下沉了幾分。
“人類，彆想再欺騙本座了。殺死你們，根本就不需要摧毀整個東荒。”眼魔的聲音如同千萬把刀劍在摩擦，聽得人頭皮發麻。
天空中的雲層隨著它的話語扭曲變形，急速旋轉凝聚飛散。
“隻是破壞這個世界的一小塊碎片，這種程度的因果，對於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隨著它的話語，地麵突然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熾熱的岩漿在其中翻滾，散發出硫磺的惡臭。
鄭毅哈哈大笑道：“可是你也不要忘了，現在在這裡的人，全都是東荒最強的高手，我們聯合在一起，普通的手段根本就不要想傷害我們分毫。”
眼魔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眼神卻越發淩厲了起來。那些細小的瞳孔同時收縮，流露出幾分遲疑。
天空中飄浮的塵埃突然靜止，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看他這副樣子，鄭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強壓下心中的喜悅，繼續保持著鎮定自若的表情。
背在身後的手卻悄悄握緊，顯然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輕鬆，這場心理博弈，容不得半點失誤。
不給天魔糾結的機會，鄭毅繼續忽悠道：“在不影響到這個世界的情況下，能夠動用多少力量，你剛才不是已經測試過了嗎？”
他指了指周圍焦黑的土地，“結果如何？拿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對於混沌之源來說，東荒的存在根本就不值一提。你也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私怨，而影響到你自己，不是嗎？”鄭毅刻意在“混沌之源”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同時暗中觀察眼魔的反應。
“反正你也拿我們沒有辦法，而且我們雙方現在誰也奈何不了誰，不如你主動退去如何？”
說到這裡，鄭毅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帶著幾分誘哄的味道：“這樣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天空中的巨眼微微眯起，那些細小的瞳孔不停開合，像是在進行著複雜的計算。雲層開始緩慢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眼魔的決定。
這一刻，連風都停止了吹拂。
在眼魔思考的時候，鄭毅還在不停地加碼：“眼魔閣下，混沌之源是什麼樣子，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同時暗中觀察眼魔的反應。
天空中的巨眼微微顫動，那些細小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了一下。雲層旋轉的速度明顯變慢，顯示出它正在認真考慮鄭毅的話。
“你們域外天魔沒有所謂的夥伴親人，也從來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生物的死活。”
鄭毅邊說邊緩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焦黑的土地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衣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顯得從容不迫。
“對你們來說，生存的意義隻有一個——吞噬。”他故意拉長音調，讓這個詞在空氣中回蕩。
“不論是更強的生物，還是更強的力量，又或者是彆的什麼東西。”
“隻要能夠被你們吞噬，隻要能夠增強你們的力量，你們什麼都不會在乎，不是嗎？”
眼魔的巨大瞳孔猛地收縮，周圍的雲層劇烈翻騰起來。這個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鄭毅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您的力量，哪怕是在混沌之源之中，也是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鄭毅適時地奉上一記馬屁，同時不動聲色地擦了擦掌心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