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金門大廈頂層。
巨大的落地窗外,維多利亞港的霓虹初上,將海麵染成一片浮動的金紅,卻透不進這間極簡、冷硬辦公室分毫。
邵維鼎背對著門口,身影筆直如刀鋒,靜靜俯視著腳下這座躁動不安的城市。
遠處交易所方向傳來的無形喧囂,在他的目光下古井無波。
“355億……”他低聲重複著袁天帆剛剛報出的數字,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絲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開盤不過幾個鐘頭,漲了54。天帆,這速度,快得不尋常。”
對於港島能源集團的暴漲,並不能讓他意外。
因為這本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正讓他意外的是,它漲的太快了。
袁天帆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西裝一絲不苟,鏡片後的眼神銳利依舊,卻也難掩一絲凝重:“是,邵董。市場熱情遠超預期,但如此迅猛的推升,絕非散戶之力能及。”
“我們的監測顯示,有大資本在開盤伊始便大規模掃貨。”
“哦?”邵維鼎緩緩轉過身,“查清楚來源了?”
“初步流向分析顯示,資金主要來自北美、日本和南洋。”袁天帆迅速回應,手中一份薄薄的報告遞了過去,“北美方麵,華爾街幾大對衝基金動作不小,但胃口最大的,是這家——波士頓第一銀行旗下新近成立的‘波士頓第一投資公司’。他們出手極其果斷,通過多個離岸賬戶和本地券商渠道,在四家交易所同時下單,初步估算,已吃進約……3000萬股。”
“3000萬……”邵維齒輕輕咀嚼著這個數字,目光落在報告上那個新近注冊、背景卻深不可測的投資公司名字上。
這意味著,這家突然冒出來的機構,僅憑一己之力,就鯨吞了本次公開發行股份的30,瞬間成為了港島能源集團除鼎峰係之外最大的單一外部股東。
這絕非普通的財務投資。
一絲冰冷的玩味在他眼底掠過。
“波士頓第一……好大的手筆。”他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桌麵上,抬起眸子,“華爾街與我們相隔半個地球,如此快的反應速度,而且還能下如此血本.....嗬嗬,看樣子華爾街一直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啊!”
“記下它!”
“明白。”袁天帆心領神會。他知道,這個名字已被老板列入了需要“特彆關注”的名單。
“還有一件事,你記一下。”
邵維鼎出聲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袁天帆:“這周末,亞視會推出一欄新節目,內容主要是回顧七十年代的金融泡沫,原本他們是想請我寫一篇稿子,你是港島最懂股票金融的人,所以我向他們推薦了你。”
“邵董,是什麼樣的新聞節目?”袁天帆有些顧慮,他當然清楚七十年代港島的股市是什麼情況。
那是港島港島金融史上最慘痛之疤痕。
如果揭開這個疤痕,會不會對現下一路走高的股票市場造成衝擊?
邵維鼎很清楚他的顧慮,凝重道:“金融是英國人手裡最大的一張牌,我們不能將所有的金融權力都交到英國人手上,所以必須出現一個麵對大眾,普及金融股票,防止市場過冷或者過熱的對話渠道,以免英國人輕輕鬆鬆就能操控這個市場。”
“所以,哪怕自揭傷疤,我們也要把這檔節目辦下去。”
他介紹道:“第一期節目我會作為對話嘉賓,但回顧七十年代港島金融史,沒人比你更了解。”
聽到這裡,袁天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點點頭:“稿子明天早上會出現在您的辦公桌上。”
說罷,袁天帆就離開了。
在晚上,袁天帆一個人在書房沉吟良久,最後在白紙上寫下了第一行字:《從廢墟到巨艦:港島能源與十年股殤的警示》
接下來數日,正如邵維鼎所料,李家誠出獄帶來的短暫喧囂,迅速被“港島能源集團”這艘橫空出世的能源巨艦掀起的滔天巨浪徹底淹沒。
報紙、電台、電視台,乃至街頭巷尾的談資,無不被其上市首日的瘋狂表現和未來藍圖所占據。
這股狂熱在亞視邀請邵維鼎上對話訪談節目之後,被推向了新的高度。
預告一經放出,全港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