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新點出了他最深的顧慮。
這份報告像一把雙刃劍,用得好,是他治理港島、洞察先機的政績。
用不好,就可能成為政治炸彈。
撒切爾的強硬是出了名的,她能否接受報告中對中國潛力的高度評價和對英國需“放下傲慢”的直白建議?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沉寂,隻有沈弼手指無意識敲擊報告封麵的聲音。
“報告……必須遞交給首相。”希利最終下了決心,聲音帶著疲憊卻不容置疑,“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羅保爵士辛勞的成果。但是……”
他看向夏鼎新,“夏司長,由你負責,對報告進行必要的修飾。那些過於情緒化、可能引發誤讀的措辭,替換為更中性、更側重經濟分析的表述。”
“對於尚海麵臨的困難和體製性問題,客觀描述即可,避免任何可能被過度解讀的詞彙。”
“明白,總督閣下。”夏鼎新立刻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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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是否就隻能乾等倫敦的指示?”沈弼追問,語氣中透著急切,“日本人、德國人可不會等!”
希利目光掃過沈弼和紐璧堅,沉吟片刻,做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的決定:“當然不能乾等!羅保的報告已經為我們指明了方向,風險與機遇並存,但機遇大於風險,這一點我認同。”
“沈弼爵士,紐璧堅先生,我以港督的名義,支持並鼓勵彙豐銀行與怡和集團,以商業行為先行一步!”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你們兩家,立刻組織精乾商務團隊,以尚海為重點,前往內地進行非官方、試探性的接觸和洽談。”
“彙豐可重點考察金融合作、項目貸款的可能性。”
“怡和則聚焦你們在高端工程服務、精細化工或特定零售領域的優勢,尋找合資或技術合作的切入點。”
“此行目的僅為‘考察市場環境’、‘建立商業聯係’,嚴格避免任何政治表態或承諾!所有接觸保持在企業和地方政府層麵。”
“將你們的所見所聞、遇到的障礙、潛在的合作意向,形成絕密簡報,直接報送給我。”
“這將是對羅保宏觀報告的重要補充,也是我們向倫敦爭取政策支持的最有力依據!”
沈弼眼中精光爆射,立刻表態:“彙豐責無旁貸!我親自安排最得力的人手,下周即可啟程!”
這正合他意。
紐璧堅內心掙紮了片刻,但巨大的市場誘惑和沈弼的激將,加上希利的官方背書,終於壓倒了曆史的陰影。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怡和……會派出團隊。我們會評估在特定領域合作的可能性。”
態度雖仍保守,但邁出了關鍵一步。
“很好!”希利點點頭,最後下達指令,“另外,立刻給羅保爵士打電話,告訴他尚海調研卓有成效。下一步,即刻啟程前往燕京!”
“我要知道燕京對外資,尤其是英資進入的態度、政策底線和優先領域。”
他的聲音落下,三人的表情不一。
但毫無疑問,港鷹政府邁出了改變曆史的關鍵一步。
而這一步,被身在港島的邵維鼎,給敏銳的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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