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督府,總督辦公室。
厚重的橡木門在身後無聲關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施約翰下意識地抬頭,目光掠過辦公室牆壁上懸掛的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肖像,以及那枚象征著帝國榮耀的桂冠徽章。
在門口侍衛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那個背對著他、麵向維港巨大落地窗的身影。
“總督閣下。”施約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希利爵士緩緩轉過身。
他穿著筆挺的深色西裝,麵容沉靜,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審視和疏離感。
他沒有立刻回應施約翰的問候,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才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開口:
“施約翰,你們施懷雅家族紮根港島,快一百年了吧?”
施約翰心中一凜,立刻點頭,帶著一絲家族自豪感回應:“是的,總督閣下。“
“從1870年太古洋行創立至今,我們家族三代人,與港島共同經曆了風風雨雨,也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繁榮發展。”
他試圖簡單訴說一番家族與港島的深厚淵源,但希利顯然沒有興趣聽這些陳詞濫調。
“可是如今,”希利的聲音陡然轉冷,打斷了施約翰的話頭,“你令我很難辦啊。”
施約翰的心猛地一沉。
希利踱步到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後坐下,目光如實質般鎖定施約翰:
“倫敦方麵對港島的要求,非常明確,也非常簡單。”
“第一,將港島建設成為亞洲無可爭議的金融中心,與倫敦遙相呼應,成為全球資本流動的關鍵樞紐。”
“第二,發展經濟,維持繁榮穩定,以此向全世界證明,大英帝國有能力治理好這塊遠東最重要的殖民地。”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
“怡和,彙豐,都看懂了。他們選擇與鼎峰合作,在金融、地產、貿易領域尋求共存與發展。”
“倫敦的巴寶莉、登喜路、雅格獅丹這些奢侈品巨頭,也紛紛與鼎峰旗下的斯沃琪集團、海港城達成合作,分享亞洲市場的蛋糕。”
“大家都在順應時勢,尋求新的平衡點。”
希利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強烈的質問:
“為什麼?施約翰先生,為什麼偏偏你看不懂?!”
“是誰給你的權力和勇氣,在如此敏感的時刻,將太古集團的注冊地,從女王陛下的直轄領地——港島,轉移到澳大利亞聯邦?!”
施約翰瞬間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後背的襯衫,已然濕透。
“總督閣下!”他急忙辯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鼎峰!是邵維鼎逼人太甚啊!”
“我們太古在港島的每一項核心業務——航空、海運、飲料、地產——都遭到了鼎峰係公司的全麵圍剿!”
“他們步步緊逼,我們轉移注冊地,實屬無奈之舉,是為了自保啊!”
他試圖解釋澳洲的“優惠條件”和太古在澳的資產布局,但希利冰冷的目光讓他感到窒息。
“所以,”希利的聲音冰冷,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刺入施約翰的心臟,“你就枉顧倫敦的利益,為了維護你們施懷雅家族的一己私利,拋棄了港島,去了澳洲?是嗎?!”
施約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希利那洞穿一切、充滿帝國意誌的目光下,他感覺自己如同被剝光了衣服,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一大把年紀,在商海沉浮數十年,此刻卻在這位強勢的殖民地總督麵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恐懼,大氣都不敢喘。
辦公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希利才緩緩靠回椅背,目光依舊銳利,但語氣似乎緩和了一絲:“說說吧,你現在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施約翰如蒙大赦,立刻上前一步,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