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在水裡撲騰的動靜忽然停了。
我和閆川屏息縮在蘆葦根部的泥潭裡,聽見警犬扒拉河岸的砂石聲。
片刻後,對岸傳來罵聲:“操!讓那死胖子給耍了!”
我再次看向剛才包子的方向,河裡漂著他剛才甩掉的外套,這小子不知道去哪了。
他水性好,應該不會被淹死,這會應該是潛哪去了。
閆川抬手指了指東邊方向,然後指尖在泥地上快速劃動:“去東邊磚窯。”
我借著月光辨認出他寫的字,同時有點納悶,閆川怎麼知道東邊有磚廠?
河岸上的腳步漸漸遠去,我和閆川像兩條泥鰍一樣貼著河床挪動。
汙水快要漫到胸口的時候,我倆終於摸到磚窯的排水口。
紅磚砌成的拱洞不到半米高,閆川卻輕車熟路的鑽進去,好像早就踩過點一樣。
“川子,你對這咋這麼熟?”
這個問題我剛才就想問,但害怕被帽子叔叔察覺到聲音,所以憋到了現在。
閆川正撅著屁股往前走,聽到我的問題之後艱難的轉過頭說道:“這麼長時間,津沽我摸的幾乎差不多了,你信不信包子在裡麵?”
呃,包子作為土生土長的津沽人,對這裡了解倒是情有可原,閆川沒事研究地形乾啥?
窯洞裡蒸騰著熱氣,成摞的灰磚碼的整整齊齊。
正如閆川所說,包子正蹲在通風口清理身上的泥草,褲子和背心被他擰成麻花搭在磚堆上。
此時他就穿著一個褲衩,還特麼是紅色的。
“你他媽是本命年啊?”
我衝過去想要揍他一頓,但卻摸到滿手的河藻。
包子知道我有怨氣,所以閃身的速度特彆快。
我看見他跑的時候肚子上亂晃的贅肉,心裡的氣也消了不少。
“誰說不是本命年不能穿紅褲頭?我這叫鴻運當頭!”
閆川提醒我也趕緊把衣服脫下來,烤乾以後出去不會惹人懷疑。
我一邊脫衣服一邊埋怨包子,但他卻毫不在意,說這很刺激,比拍電影要刺激一百倍。
“刺激你彆往河裡跳啊,直接跟警犬賽跑,看看誰能跑過誰。”
“聲東擊西你懂不懂?”
包子呲著牙笑,露出沾滿泥漿的大黃牙。
“那幫孫子追到下遊三公裡外的渣口去了。”
看著包子這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的氣又上來了。
剛想數落他一頓,窯洞外麵突然傳來聲音:“二組注意,文物局的車再過半小時就到,抓緊收網!”
我們仨的呼吸同時停滯,不知道剛才說話的聲音有沒有被聽到。
過了好大一會兒,外麵一直沒聽到動靜,包子這才將手上的河藻甩進磚縫裡。
“這是要人贓並獲啊。”
我能感覺到包子的嗓子眼發緊。
“這幫人太壞了,人和人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閆川哼了一聲,說要不是果子提前發現問題,今天咱們三個都得蹲笆籬子。
其實也不是說我有多聰明,這件事仔細想想就是漏洞百出。
包子和閆川也不是說有多傻,本來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也沒往這方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