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還沒見過鬼,這會沒感覺到害怕,反而還有點興奮。
“不好說,看師父怎麼處理吧。”
祠堂的門軸發出的聲響,像人的尖叫。
黴味和血腥味撲麵而來。
供桌上的蠟燭噗的自燃,火苗卻是詭異的青白色。
我脖子上的汗毛倒豎起來,看著那些祖宗牌位在冷光下投下扭曲長影,仿佛有無數雙手要從影子裡伸出來。
“師父你看!”
閆川突然指向房梁,褪色的蔭庇子孫匾額上,密密麻麻釘著黃銅符釘,此刻正隨著雷聲共振,發出嗡嗡的聲音。
玄明真人踩著供桌躍起,道袍掃落三炷殘香。
當他指尖觸到符釘時,整塊匾額突然迸出火星,那些銅釘竟像活過來似的,在木紋裡遊走出特定的軌跡。
“有點意思。”
玄明道長落地時,往自己嘴裡丟了一顆花生,然後轉頭問我:“小友可知雲笈七簽記載過的鎖龍釘?”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我的?”
我對道家文化可沒啥研究,他問我不屬於白問嗎?
玄明真人努了下嘴,這時第二道炸雷劈下,緊接著,祠堂深處傳來指甲抓撓棺木的聲音。
李守田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指著西邊的牆尖叫。
我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雨水正順著磚縫蜿蜒而下,在牆麵彙聚成一個猙獰的鬼臉。
那血水勾勒的眼窩突然鼓脹,兩顆泥漿凝成的眼珠啪嗒砸在地上。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玄明真人踏著禹步,揮動從袖子裡掉出來的桃木劍,劍間挑起符紙卻嗤的一聲冒起黑煙。
他咦了一聲,用劍間刮下一塊牆皮,那灰漿裡竟摻著暗紅色的晶粒,在閃電中泛著碎鑽一樣的光。
後院又傳來嗚咽聲,我們跑過去一看,是一口古井裡發出來的。
井口飄著的卻不是水汽,而是帶著鐵鏽味的紅霧。
玄明真人解下褲腰帶係著銅錢墜入井中,麻繩收回的時候,末端竟粘著幾縷灰白色毛發。
他對著月光撚動發絲:“有些年頭的井繩,泡過黑驢血。”
“道長…這是真鬨鬼了吧?能不能破……”
李守田哆嗦著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遞給玄明道長真人,卻被他一把推了回去。
“錢我不要,事情我也會幫你解決,等我回道觀取些法器來。”
這場雨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停歇。
當我們深一腳淺一腳返回道觀時,山路上忽然飄來嬰兒啼哭聲。
閆川的手電照出一個繈褓大小的黑影蜷縮在路邊,待我們走近後才發現是一隻被剝了皮的野貓,脊椎上還插著三根繡花針,擺成卐子符。
玄明道長往貓屍上撒了把朱砂,火焰騰起的瞬間,幾十步外的樹上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等我們趕過去,隻看到折斷的枝椏間掛著半幅碎花布,料子像是城裡最新潮的。
“道長,李家村真的鬨鬼了?”
玄明真人嘿嘿一笑,說其實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
因為鬼在傳言中,人在人群中,鬼隻會嚇人,而人卻能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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