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夜風一吹。
我後腦勺的傷口跟著一跳一跳的疼,整個人暈得更厲害了,看路燈都有點重影了。
“果子,你現在這德行需要休息,大君那肯定是不行了。”
包子扶著東倒西歪的我,咧著嘴:“要不……去菲菲那湊合一宿?”
黃菲菲愣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看著我這慘狀,點了點頭,聲音很小:“我……我那兒地方小,就一間房……但沙發還能睡人。”
“得嘞!就這麼定了。”
包子壓根沒給我反對的機會,直接把我塞進了桑塔納的後座裡。
車子拐來拐去,開進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居民區,樓道裡的聲控燈時靈時不靈。
黃菲菲掏出鑰匙打開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裡麵是個一室一廳的小單元,地方確實不大,但收拾得異常乾淨整潔。
空氣中還有股女孩子房間特有的淡淡香味,跟剛才旅館那烏煙瘴氣的場麵一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包子抻著脖子往裡瞅了瞅,聳了聳肩,一臉我懂的表情。
“行了,果子就交給你了菲菲同誌。好好照顧傷員,我這燈泡瓦數太大,就不擱這兒晃眼了,我去附近找個通宵錄像廳貓一宿得了。”
他衝我擠眉弄眼,壓低聲音,用那種自以為很小其實誰都能聽見的音量說:“果子,哥們在夠意思吧?給你創造機會了,不過你這腦袋開瓢了,注意點形象,彆大幅度折騰,小心傷口崩線,血濺人家姑娘一床。”
“滾你大爺的!”
我疼成這樣還不忘罵他一句。
黃菲菲臉唰一下就紅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朵根,低著頭不敢看我們。
她以前性格挺開朗啊,今天怎麼這麼扭捏?
包子嘿嘿壞笑著,吹著口哨溜達下流了。
屋裡頓時就剩下我和黃菲菲,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微妙的尷尬。
我頂著個纏著紗布的腦袋,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客廳中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你……你先坐吧,彆站著了。”
黃菲菲指了指那張鋪著碎花墊布的人小沙發,聲音跟蚊子似的。
我“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坐下,儘量不碰到後腦勺。
又是一陣沉默,隻有老式冰箱壓縮機工作的嗡嗡聲。
黃菲菲給我倒了杯溫水,放在我麵前的茶幾上。
她搓了搓手,好像是想打破這尷尬,輕聲問:“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春城?”
我心裡一虛,含糊說道:“啊……今天,今天剛到的。”
說完我就後悔了,這謊撒的忒沒水平。
我這一身酒氣,哪像是風塵仆仆剛下車的樣子?
黃菲菲抬眼看了看我,眼神複雜,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沒揭穿我這拙劣的表演。
她沉默了一下,轉身走進臥室,片刻後,手裡捏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走了出來。
那信封的形狀,我太熟悉了,裡麵裝的是錢。
她把信封遞到我麵前,低著頭:“吳果,這錢……我攢夠了,還給你,之前……謝謝你。”
這說的是當初我冒充她男朋友,她爸逼著要彩禮,黃菲菲管我借的錢。
說實話,我當時把這錢給了她,就沒想著要回來,而且這事我早就拋之腦後了。
“你這是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