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阿黎離開以後。
我們簡單吃了點東西,便開始為明晚的逃離做最後的準備。
其實也沒什麼可準備的,就是把隨身物品收拾好,確保能隨時出發。
閆川檢查著自己包裡的東西,嘴裡忍不住嘟囔:“奶奶個腿,感覺跟做賊一樣。”
八爺站在窗台,突然壓低了聲音:“有人過來了。”
我們立刻噤聲。
片刻後,竹樓外傳來寨老婆婆沙啞的聲音:“漢家娃子,在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她怎麼來了?難道計劃暴露了?
我示意閆川鎮定,然後深吸一口氣,拉開了竹樓的門。
門外站著寨老婆婆,隻有她一個人。
她那雙渾濁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
“婆婆,您怎麼來了?快請進!”
我側身讓開,寨老婆婆擺擺手,沒有進來的意思,隻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緩緩開口:“聽說,你過幾天就要走了?”
“呃……婆婆,我家裡有點急事,得先回去一趟。”
我說話的時候,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寨老婆婆盯著我的眼睛,沉默了幾秒,方才開口。
“走得這麼急……是怕老身害你,還是嫌我們寨子招待不周?”
這話帶著刺,我後背瞬間冒出一層細汗。
“婆婆您說哪裡話,寨子很好,您和阿黎對我更是照顧有加。實在是事情突然,不得不回去。”
“哦?”
寨老婆婆拖長了音調,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我的內心。
“既然家裡有事,老身也不便強留。隻是……你體內的玄陰蠱,離了綰絲蠱的調和,怕是撐不了多久,你這一走,前途未卜啊。”
開始嚇唬我了。
她這話聽起來像是關心,但更像是一種警告和最後的挽留。
“多謝婆婆關心,我會小心的,等處理完事情,我再回來讓您給我想想法子。”
我這樣說,留了一個緩衝的餘地,也給她一個假信號,我辦完事就回來。
她信最好,不信那也沒辦法了。
寨老婆婆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拄著拐杖,顫巍巍的離開了。
看著她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才發現手心裡全是汗。
這麼一個老太婆,站在那裡,都給人一種壓力。
閆川關上門,對我說道:“這老太婆,絕對是來敲打你的。”
八爺也跟著飛了下來:“彆看她跟快入土了似的,閆川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我和閆川同時看向八爺,閆川是不服,我是驚疑。
我靠在門上,心裡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寨老婆婆親自來確認行程,這說明她根本沒有完全相信我們過幾天就走的說辭。
明晚的離開,恐怕要艱難一些了。
“都警醒點,今晚恐怕不太平。”
這一夜,我們輪流守夜,幾乎沒合眼。
但竹樓外卻異常安靜,連蟲鳴聲都似乎消失了,這種死寂反而讓人更心悸。
就像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我們,隻等我們離開竹樓。
第二天白天,我們按照計劃,在寨子裡正常活動,但能明顯感覺到監視的目光更多了,而且更加毫不掩飾。
阿鵬甚至直接跟在我們後麵不遠處,像個幽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在壓抑和焦灼中,夜幕緩緩降臨。
寨子裡開始響起嘈雜的人聲和鑼鼓聲,祭祀本主的儀式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