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迎親的人回來的這段時間,廚房裡忙成了一片,蘇若清卻難得的閒了下來,她有些無聊地坐在自己的房內。
實在沒事可做了,她乾脆從桌上拿起了話本子看了起來。景明詩就是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的,她身後還跟著忘憂和蟬衣。
“喲,這院子裡廚房裡都忙翻天了,你倒是會躲清閒,跑回來看起書了?”景明詩笑嘻嘻地坐在她對麵打趣道。
“哪兒啊,我什麼都插不上手,又沒心思睡覺,乾脆翻翻書打發打發時間。”
“《金釵記》?你什麼時候愛看這才子佳人的俗套故事了?”景明詩抽過她手裡的話本子看了看,沒忍住笑了出來。
蘇若清抽回話本子隨手扔到桌子上,抬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打發時間麼。誒,這黑天半夜的你怎麼來了?路上摔著了可不是玩的。”
“忘憂蟬衣打著燈籠呢,師兄跟蘇大哥去迎親了,我在房裡整理村民的脈案,結果茶喝多了睡不著,想想還是來給你作伴比較好。”
說罷她轉過頭去,“你倆去給白芍木槿幫幫忙吧,我看她倆弄乾果呢。”
忘憂蟬衣笑著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帶上門出去了。
“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婚禮呢。以前在上京,我們都是趕在中午前過去,吃吃喝喝,最多是有交情的姑娘多了個添妝的步驟。沒想到來了棲霞村還趕上了這種熱鬨,可真有意思。新娘子快來了吧?”景明詩一邊扒拉著麵前的蘋果轉著玩,一邊笑嘻嘻地說。
蘇若清雙手撐著下巴,喃喃開口道“永安鎮遠著呢,女家那邊還有一頓上馬席要吃,一頓酒喝下來卯時了。然後再趕回來…怎麼也得辰時中才能回來吧。”
“哎喲,他們要是喝多了,那趕得上吉時嗎?”
“我哥可是帶了將近二十個大小夥子呢,放心吧,指定能按時回來,還有下馬席呢彆忘了。我們鄉下農戶,隻要到午時拜堂就可以了,沒算吉時。”蘇若清解釋道。
大慶的婚禮基本都是在午時舉行。相傳女子為陰,新娘子更是陰氣太重,所以總有惡鬼搶親。為了混淆鬼怪視聽,迎娶都是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新郎帶著一眾男兒用陽氣蓋住新娘的陰氣,讓惡鬼找不到新娘子。迎娶回家後,新娘子還要跨火盆祛除身上的邪氣,午時陽光最烈,新娘子被太陽一曬,又跨了火盆,帶著正氣步入洞房,這以後小兩口的日子才會順暢火旺。
想到這,蘇若清不由得撇了撇嘴,暗罵一聲陋習。
“明詩,我有點犯困。咱倆去躺一會兒吧,橫豎下馬席還得兩個時辰以後呢。”說了會話,倒是把她的瞌睡蟲勾出來了,她不由分說地拉著景明詩上了床,兩人也沒脫衣服,合衣躺下,慢慢睡了過去。
兩個人睡得很沉,再醒來時小院門外已經響起了爆竹聲,劈裡啪啦地炸的蘇若清耳朵疼。
娶回來了!
蘇若清連忙搖醒了一旁睡得天昏地暗的景明詩,“明詩!我哥哥他們回來了!快,快起來!”
“哎喲嚇死我了!回來啦?咱們能出去看嗎?”
“彆著急,新婦要先在新房裡等的,等他們吃完了下馬席,才會舉行儀式。你快起來,咱們洗漱洗漱去新房陪我嫂子!”
說著話拉起坐在床上揉臉的景明詩,將她帶到木架子旁讓她趕緊洗把臉。木槿和蟬衣也端來了新的水和乾淨的布巾子進了房。
收拾好一切新娘子已經被帶去了新房。院子裡滿滿坐了兩大桌女家送親的親友,迎親的少年們在女家上馬席還有所收斂,現下人已經接回來了,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直吆喝著要跟女家的拚酒。
趙正和方大善看著這些已經比父輩還壯實的男娃們樂的合不上嘴,不停地招呼送親隊伍的人吃菜,還時不時笑著嗬斥兩句要拚酒的少年們。
大圓桌上推杯換盞,八涼八熱的酒席實在是讓人垂涎欲滴。許文淇的娘家表哥是送親的人之一,之前他就不是很同意他們兩家唯一的女孩子嫁來這農戶之家。後來經過告狀一事,他卻對蘇若淳這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妹夫欽佩不已。
眼下看著單獨給送親的隊伍置辦的兩桌酒席,他就知道,這妹夫一家人是錯不了了。他性子內向不知道怎麼表達,隻好一杯一杯地仰頭飲下棲霞村男娃們遞過來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