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閒聊了一陣子,喜梅就帶著兒子回去了,畢竟小姑子來家了,她作為嫂子,怎麼著也得做頓好的招待一下才行。
送走了喜梅,蘇若清搖了搖頭,她知道喜梅窩火的原因,如果換了她,也會這麼做。
霜降一過,帶走了秋日裡的最後一絲餘熱,棲霞村也進了冬歇的日子,除了幾個在牆根下曬日頭閒磕牙的老光棍和村痞外,家家戶戶都閒了下來,或者臨時去作坊上工,或是串門子,倒也顯得悠閒。
蘇家和方家無疑是最忙的,兩家人都重視極了開春的婚事。不過不同的是,方家人都很開心,反觀蘇家,歡喜之中就帶了些失落的意味。
“木槿姐姐,你說姑娘嫁人以後,會不會把咱們也帶去呢?”白芍坐在灶邊,一邊往裡塞著小截小截的乾柴,一邊問著切菜的木槿。
木槿聽了這話,思忖了片刻後才放下手裡的菜刀,“我也不知道。按理來說,小姐嫁人,肯定要有丫鬟陪嫁的,但是咱們在蘇家一直都不是貼身照顧姑娘的,或許……會帶走一個留下一個吧。”
蘇若清屋內
許文淇正和她一起繡著嫁妝,蘇若清的針線不錯,也能繡一些簡單的圖案,可是嫁妝裡的枕套,被麵這些精細活就不行了,嚴氏無法,隻能讓兒媳婦來幫忙。
蘇若清扯著手裡的線,輕輕歎了一口氣,一旁的許文淇不由得放下了手裡的枕套,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這一下晌的功夫,歎了七八回氣了。”
聽見嫂子問她,蘇若清也停下了手裡的活,有些不自然地道“嫂子,眼瞅著就要到正月十五了,還有半個多月我就嫁人了,可越臨近這日子,我就越緊張越忐忑,我也不知道這是咋了。嫂子,當初你跟哥哥成親,也有這種感覺嗎?”
許文淇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我跟你哥成親的時候是個什麼情況,那時候就想著能順利成親,光顧著擔心馬子汝的報複了,其他的都想不到。怎麼,你不會是不想嫁給玉珩了吧?”
這可不行啊,兩家已經商定了婚期,若是這時候退了親,那清兒的名聲可就毀了,想到這她不由得有些緊張,緊緊盯著自己的小姑子,生怕她真的說出不嫁了的話。
蘇若清一愣,隨即笑了開,“嫂子,不是這樣的。我就是覺得,不知道嫁人以後的生活是什麼樣,有些不安罷了。”
“能是什麼樣,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起初不習慣肯定是有的,我剛嫁進來的時候,連做飯時都覺得鍋碗瓢盆用的不順手嘞,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其實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方家你去了不知道多少次,方叔方嬸那麼疼你,就連玉琮也跟你很親近,比起大多數盲婚啞嫁的女子,你已經幸福很多了。”
許文淇這話倒是沒錯,在她身邊,除了自己爹娘是有了一定感情基礎才成親的以外,也就是她自己和喜梅是出嫁前就跟未婚夫君一起長大的,單是這一點,就贏了不知道多少古代女子了。
稍微平複了心情,她也不糾結了,繼續和許文淇說笑著做起了針線。
——
二月初二,龍抬頭,喜神西南,財神正西,福神正東,宜成親、求子、求財。這個好日子,是兩家人下了大聘那日定下來的。
初二淩晨,蘇家燈火如晝,小院裡拉滿了紅綢,高高掛了六盞大紅燈籠。堂屋裡已經擺好了兩張大圓桌,用來做上馬席招待方家迎親的人。廚房裡案板咚咚作響,幾個嬸子忙進忙出的。
蘇若清的房內擠滿了來給她添妝裝箱的好姐妹。景明詩,宋喜梅,黃秋兒,黃鶯兒,就連已經嫁了人的趙金鳳都趕了回來。一時間房內鶯聲燕語,嬌笑聲起,好不熱鬨。
蘇若清坐在梳妝台前,由著秦奶奶幫她開臉,秦奶奶手腳很麻利,還不等蘇若清輕呼出聲,手裡的棉線就已經卷掉了她臉頰和鬢角上的細微汗毛,等秦奶奶全部弄乾淨了,她才輕輕撫了撫有些發紅發燙的臉頰。
林老夫人親自上手,給她挽了個漂亮的發髻,然後從喜珠的手裡接過一個錦盒,從裡麵取出一根白玉簪子,緩緩插進蘇若清的發髻裡,溫聲道“這是我出嫁時,我表妹給我添妝的簪子,原是同型不同花的一對。現在,我見不到她,我又沒有孫女……你這丫頭我喜歡的很,這一支我就送給你,另外的一支就留給時樾將來的妻子吧。”
蘇若清知道姨婆說的是自己外祖母,心下一暖,她摸了摸頭頂的玉簪,“老夫人,您的妹妹想來也很思念你,眼下雖然相隔千裡,但是總有一天你們會團聚的。”
林老夫人紅著眼睛點了點頭,看著屋內的小姑娘們都等著呢,隻好先去了一邊。
“清兒姐姐,我跟堂姐沒什麼銀子,就給你繡了兩副鴛鴦枕套和一套新帳子,祝你和玉珩哥日子紅紅火火的!”黃秋兒拿著用紅布包好的枕套笑眯眯地道。
“謝謝鶯兒姐姐,謝謝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