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大外孫臉色不好，玉珩外婆到底還是咽下了替兒子說的好話，其實她也很生氣，自己費心費力養大的兒子為了兒媳婦，居然枉顧自己的感受，若兒媳婦是個好的倒也罷了，偏偏是個勢利眼……
“哎，外婆老了，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外婆就聽你們的。”
小兩口又陪著外婆嘮了會兒家常，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褚大哥說什麼了？”蘇若清一邊整理著方玉珩的包袱一邊出聲問道。
“也沒說什麼，我就是去報個平安，另外褚二哥帶了一封信，我給他了。誒，我聽說你弄了個什麼幼兒園出來，就在醬菜作坊邊上？”
蘇若清笑了笑，把前因後果都重複了一遍，而後道“這還多虧了喜梅呢，她跟我說了那些話以後我才起了這個心思，後來跟我哥商量了一下，發現好多女工其實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辭工不做的，我乾脆就幫她們一把。說是幫她們，其實也是幫咱們，幾個作坊產量一直上不去，現在好了，工人多了，產量上去了，咱們賺的錢不光能填幼兒園的賬，多出的利潤也是咱們的收益，而且金鳳和秋兒鶯兒她們做的很不賴嘞。”
方玉珩看著侃侃而談的媳婦，隻覺得心底柔成了一片。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妞子就喊吃飯了。
方玉珩出門幾個月今日剛歸家，再加上老外婆也被接回了方家，這一頓飯堪比年夜飯，趙嬸子帶著木槿和妞子把家裡有的都拾掇了出來，還專門給老外婆熬了大骨湯喝。
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倒是真熱鬨，方玉珩給家裡人說了不少一路上的見聞，聽的老外婆羨慕不已，“我七十多的人了，還沒出過雲溪縣呢，想不到外麵竟然是這樣的光景。”
蘇若清一邊幫外婆盛湯，一邊笑嗬嗬地道“外婆，玉珩哥不是說了，若是他們三個小的鄉試有名，就會有機會由褚夫子舉薦進入國子監學習，那可就是監生了，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去上京看他們，您也能一起呢。”
國子監的學製一般是四年，能夠進入國子監並非易事，需要通過各項考核和選拔，方玉琮，蘇若瀟和何豐三人，是普通農戶出身，家裡沒有世襲的官爵，所以他們隻能通過最基礎的方式，就是鄉試中舉，再由褚夫子作保舉薦，然後經過考核進入國子監讀書。
這也是褚夫子決定帶他們回上京的原因，雖說有幾位老先生教導，幾個小的已經是有了良師，但是學習氛圍很重要。不管是棲霞村還是雲州府學，畢竟讀書人不是太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教育資源不平衡，京城不是地方可以比的。
“說起這個，我還是有點擔心，那個什麼國子監，到底是個啥，玉琮他們三個能進去嗎？這要是考不上可咋整？”方大善有些擔憂的問道。
一旁的外婆和徐氏也不由得放下了筷子。
方玉珩安慰地拍了拍爹的手道“爹，國子監是咱們大慶的最高學府，裡麵都是勳爵子弟和全大慶的才子，玉琮他們得先中了舉人，才能由褚夫子舉薦參加考核，即便是考不上國子監，那也不丟人。況且，褚夫子出任太傅一職，那可是太子的老師，位列三公，是教授太子輔佐太子的人，玉琮他們三個作為太子的師弟，就算是沒有進入國子監，隻要春闈有名，那也是太子的班底，前途大好。”
方大善其他的沒聽懂，但是“太子的師弟”、“前途大好”這兩句他卻是明白，不由得咧嘴樂了出來。自己一個土裡刨食吃的農民，居然養了一個能做太子師弟的兒子，這可不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一頓飯吃下來，方家人都很高興。
方玉珩已經回來了，作坊的事蘇若淳就又全部交了回去，兩人又把山貨場子的事重新提上了日程，一時間忙的頭腳倒懸。
九月二十三，好消息傳來，方玉琮，蘇若瀟，何豐三人全部過了鄉試。
報喜的人敲鑼打鼓的來到了棲霞村，方家卻是隻有蘇若清和妞子母女還有玉珩外婆在家，玉珩外婆趙嬸子看著來人愣了半晌，不知道這是乾啥，蘇若清轉過身來連忙把官差迎了進來，連聲吩咐道“趙嬸子你去找我娘，妞子你跑得快，去找我爹和玉珩哥！快去！”
聽了吩咐，妞子母女也反應過來了這是什麼事，連忙應了一聲跑了出去，官差笑嗬嗬取出了一個燙金的印花貼子道“恭喜恭喜，方家小公子玉琮考中解元，小人特來報喜。”
解元！
玉珩外婆不懂什麼叫解元，卻高興地直掉眼淚，隻有蘇若清笑成了一朵花，雙眼盯著帖子直發光，這可是解元啊！
看著官差手裡仿佛有些發光的印花貼子，蘇若清招呼來人進堂屋坐下，又取了五兩的小銀錠子出來，笑著塞進對方的手裡道“辛苦大哥這麼遠來報喜，這點喜錢拿著打些酒吃。”
那官差笑眯眯地接了，五兩銀子，可是他一個半月的月錢了，這方家雖是農戶，卻也出手大方。
思及其他兩個弟弟，蘇若清又開口道“我家中還有兩個弟弟也參加了秋闈，蘇若瀟和何豐，不知可是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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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差一愣，隨即笑道“原來你們是一家子，恭喜夫人，與我同行的還有兩人，都是來報喜的，蘇若瀟小公子第二，何豐小公子十三，要知道咱們雲州府總共才錄了七十五人呐！夫人一家子就中了三個，真是了不得！想必其他兩位小公子的喜訊這會子已經送到了。”
蘇若清這下子是連嘴都合不攏了，沒想到三個孩子都中了舉，這才是穿越以來她最大的金手指了吧！要知道古代中舉可是真的不容易，範進中舉都瘋了，他們這小小的棲霞村竟然同一年中了三個，還都是不滿十五歲的孩子，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方玉琮幾人中舉的消息迅速傳了開，趙正也從家裡趕了來，正和官差說話的功夫，在地裡的幾人也都回來了，方玉珩先是跟官差解釋了一番，言明三個弟弟都去了上京，無法到場，才接過了那燙金的文書。
這會兒一家人的心也才算是定了下來，從今兒個起，方玉琮三人就是朝廷登記在冊的舉人老爺了。
繼十二歲和八歲的小秀才之後，棲霞村出了三個不滿十五歲舉人的事傳遍了十裡八鄉，幾乎就是當天下午，這消息也傳到了雲溪縣馬家，馬子汝父子幾乎咬碎了一口的牙。
蘇若清看著喜極而泣的方大善夫妻，心裡百感交集，她當然明白方家從一個普通農戶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因為蘇家也是一樣，這幾個孩子付出了多少艱辛，嚴寒酷暑從不停歇地讀書。小學堂從最初不到二十個學生，到如今五十多個在讀的孩子，也隻出了他們三個，僅僅是因為有褚夫子名師指導，幾位老先生從旁指點嗎？不是！他們自己的努力必不可少！
尤其是何豐，跟其他兩人相比，他並不是天資聰穎的那一類，啟蒙還晚了那麼久，可他從不氣餒，虛心求教踏實肯學才是他中舉的關鍵。即便是有方玉琮和蘇若瀟珠玉在前，也沒有影響他正視自己的選擇，刻苦努力。所以，他沒有被自己的師兄弟甩下，而是和他們並肩前行。
比起兩個弟弟，何豐才是真的讓她感慨感動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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