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繞在湖麵上的冷霧被薄雲中灑下的淡淡金光驅趕,這幾日也就晨時和夜裡有些寒。
正月裡船幫放了大假,烏慈和阿蟒自然是不必上工的。
此時院中涼卻不侵人,氣溫舒適,人們便願意出來與那近來不常露麵的金烏見一麵。
才用過早飯,烏慈便與蔣霽報備一聲,去蘅蕪苑找他那些小蝴蝶姐妹玩兒去了。
阿蟒在廚房裡收拾碗筷,宿野不想叫他碰水,獨自蹲在廚房門口用井水清著餅碟。
殷漁坐在院中竹椅上,骨節分明的長指捏著一個玉杯,獨自享受著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寧靜。
年節吃的豐富,每日都是鼓腹含和,飯後一杯清茶,成了院中所有人的習慣。
天邊幾片薄雲,幾束日光從中傾瀉而下,如同神隻即將降臨人間。
“今日是那老頭的飛升之日。”
清冽的聲音從身後側傳來,殷漁側頭,難得瞧見這巨長團子獨自一人。
“嗯。”殷漁杏眼跟隨著那道白衣身影,直至他落座於自己身邊,“今日稀奇,我們小九竟然獨自一人?”
“尋了個話本子給他瞧,看的認真呢。”柳葉眼彎彎,謝意接過殷漁遞過來的茶杯,聲音放的輕了些,“悄悄出來,尋個清淨。”
以前還不覺得,自從那小蛇不必去上工之後,謝意發現這小蛇不僅賴人,還是個有些話癆的。
就算如今出來,腦中也還是他那副‘先生’這,‘先生’那的模樣。
“先生!”
書房門‘嗒’的一聲被關上,接著那帶著些嗔怪的聲音傳來。
噠噠、噠、噠噠
有人疾步下著樓梯,有節奏的竹梯響弄得院中空氣都在振動。
丹鳳眸先瞥了一眼黑袍男子,又將白衣道士連著他坐著的竹椅子一起,朝離黑袍男子更遠一些的地方挪去。
“怎麼出來了,也不和阿霽說一聲?”蔣霽半蹲在謝意身前,大掌自然握上他溫熱的手,捏了捏。
“過去搬個椅子來坐這兒。”謝意朝正廳方向指了指,垂眸看那小蛇,“你不是在看話本子麼,我想出來透透氣。”
“那也應當叫阿霽一起。”蔣霽站起身,又朝殷漁瞥了一眼,這才大步朝著正廳去。
“如今是沒完沒了了。”殷漁當然知道那半個蛇妖剛剛在給他飛眼刀,不過他今日心情不錯,懶得和他計較,“你就這般慣著吧,這蛇纏人,可沒有鬆力的道理。”
“今日是真武和四鬥帝君下降。”謝意聽見腳步聲靠近,唇角勾起,挑開話題。
端起茶杯才喝了一口,那小蛇便端著竹椅過來了,緊靠著他身旁坐下。
“哼。”殷漁側臉一笑,“真是難為小九記得,在觀中卻是分不清的。”
“師兄。”謝意蹙眉,“多久的事兒了,如今怎麼還在提。”
“師兄以為小九如今已經是個敢作敢當的。”殷漁瞧他那樣便覺得有趣,“沒想到還是與小時候一般壞心思,需要師兄從旁提點。”
“?”
柳葉眼都要睜圓了,謝意‘咻’的一下將身子轉過去,“這是從哪兒說起,小九何時是師兄口中那般?”
“你不記得也正常。”殷漁端起玉杯故意賣關子,抿了好幾口,就是不往下說。
弄得謝意急的坐直了身體,身側的小蛇見他急也跟著急。
殷漁側眸瞄了一眼那兩人反應,心中大笑,可是麵上卻平靜得很:“你們這是?”
“師兄!”
謝意就知道他這師兄是個肚中壞水的,“你不說,小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