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日便要走?”蘭絮聞言蹙眉,垂眸沉思。
“是。”謝意頷首確認道,“你看有沒有法子安排?”
“今日王上在宮中,怕不是個好時機,謝道長。”蘭絮沉聲道,“若王上來尋您不在,定是會將這玉京宮翻個底朝天,想來之後若您再想背著王上出宮,就再無可能。”
謝意沉默一陣垂眸道:“我不想再與他在此事上浪費時間,毫無意義的糾纏下去。”
蘭絮扭頭看了阿蟒一眼。
阿蟒與它對上視線,搖頭聳肩開口:“王上自願放謝道長出宮這件事想來就沒有可能麼。”
“但是今日實在難以著手。”蘭絮也搖了搖頭,“且就算王上沒有及時發現,玉京宮上下三百層,難免有蛇察覺,如此我們難以收尾。”
“未央殿,那個竹窗。”謝意開口詢問,“出去之後,我該往哪兒走,你們不必替我謀劃過多,我隻需要一條回鎮的路線圖。”
“......這倒是不難。”蘭絮與阿蟒對視一眼,沉默半晌接話道,“要路線圖,阿蟒便能給您,隻是......”
叮鈴!叮鈴!
兩聲清脆的鈴響來源於蘭絮小指上纏繞的銀鈴。
“山林有變,臣下得去瞧瞧。”蘭絮快速轉身朝石殿門口奔去,身子又頓了一下,扭頭看向謝意,輕聲道,“謝道長,蘭絮說話直白,若您走了,宮中助您之蛇,怕是難活了。”
不等謝意回複,蘭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石殿入口的黑暗中。
“你若信我,我不會牽連過多。”謝意扭頭對阿蟒說。
那柳葉眼中平靜,阿蟒隻是頷首,並未多言。
既是一開始就決定要幫忙的,阿蟒並未思慮過多,隻不過它幫謝意的確有自己的私心。
它希望謝意能逃回景湖鎮去,叫那偏院成為王上的一個牽掛,這樣往後它與宿野的將來也算可期。
“先去一趟玉鸞殿。”謝意身子疲軟,各處傷痛叫他根本找不到痛源,雙手撐著石床邊沿緩緩站起,隻覺頭重腳輕。
“是。”阿蟒急忙上前將自己小臂遞出,好叫謝意穩住身子暫時有個依靠,“您身子若實在不適,吩咐阿蟒去做便是。”
“玉鸞殿得設個陣法護著,免得他一時怒急做了無可挽救之事。”謝意與阿蟒朝外緩步走著,輕聲解釋。
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得叫那瘋蛇明白,愛是自由之子,不是禁錮的產物。
符陣設了三層,皆是未完之陣,聯通之處,隻缺一張血符。
“符已成型,妖血可引。”謝意起身,對阿蟒道,“隻是有勞你費心。”
“應該的麼。”阿蟒看得仔細,頷首問道,“這是什麼符?”
“入殿保命。”指尖淡金色光芒消散,謝意輕聲道,“不過隻是有備無患,若我已離宮,他或許不會再做那些多餘的事。”
相處一陣,那磨人壞蛇的脾性謝意多少還是了解一點,隻不過不敢去賭罷了。
這就和小孩兒摔跤一個道理,若親近之人不在身邊,痛了也是懶得哭的。
今日無風,文書房內靜悄悄的,玉筆於皮質泛黃的地圖落下最後一捺,蔣霽擱筆,腦中千思萬慮。
“王上。”門口的腳步與聲音幾乎同時傳來,蘭絮身影有些匆忙,可是語氣還算平靜,“它們動作了。”
“到哪兒了?”蔣霽挑眉問道,“有多少?”
“離宮中還有不到三十裡。”蘭絮大步行至紫檀桌案前單膝跪地拱手回話,“探子報的是十餘隻野豬精,最大那隻比阿蟒還大了一圈。”
“哼。”蔣霽聞言輕笑一聲,“若是如此,那便出門迎客吧,真等它們到了山林,這玉京宮都不夠它們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