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從褲兜裡摸出手帕，一邊幫沈萍萍擦眼淚一邊勸道。
“萍萍，你不傻，彆聽他們瞎說。”
“老師說她教了這麼多年書，頭一次遇到我這麼又傻又笨的學生。”
沈萍萍抽抽嗒嗒的說：“老師說教我一個比教一個班的學生都累。”
“你們老師怎麼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呢？”
溫馨惱火的皺起眉，拉起沈萍萍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問。
“萍萍，你想上學嗎？”
“嗯！”
沈萍萍咬著嘴唇，一麵流眼淚一麵重重的點頭。
“那咱們就繼續上學，不用管他。”
“不行，老師不讓我去啦……嗚嗚……”
看著沈萍萍越哭越凶，溫馨又生氣又心疼。
她覺得等趙香芹和沈烈平回來，得讓他們商量一下這事。
把沈萍萍哄回家，小姑娘鬱鬱寡歡的趴在桌子上，一口飯也不吃。
溫馨隻好把窩窩頭繼續放在鍋裡熱著。
過了一會兒，沈萍萍坐起來，從書包裡拿出書本後，去廚房的飯盆裡捏出幾粒米飯。
又去炕櫃裡拿出一把剪刀。
溫馨好奇的坐在桌邊，看見課本又破又舊，封麵壞成好幾塊，又被粘貼在一起。
書內頁也掉了幾張，一看就是被撕壞的。
“萍萍，書怎麼壞了？”
沈萍萍拿著大剪刀一邊裁紙，一邊慢吞吞的說：
“因為我太傻了，怎麼都學不會，老師太生氣，才把書撕了。”
溫馨一撇嘴，腹誹這位老師的做法偏激。
“需要我幫你嗎？”她笑盈盈的問。
沈萍萍卻搖搖頭，非常認真的說：“我能行！”
她這股認真勁，溫馨喜歡，便伸手摸摸她的頭發。
剛摸了兩下，沈萍萍忽然抬手使勁在頭上撓了幾下。
然後熟練的用兩手扒開頭發，一隻手在發絲裡摸，很快捏出一隻虱子來。
然後放在桌上，用大拇指指甲一摁。
哢的一下摁死了，然後用食指在桌上一抿，最後把大拇指和食指在褲子上蹭兩下。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溫馨微微一愣！
生虱子是這個時代最平常的事，幾乎人人都會經曆到。
前世剛來插隊那段時間溫馨也生過虱子。
後來上大學之後，再也沒見過這種寄生蟲了。
所以現在看見，還是有那麼一點吃驚。
“你多久沒洗頭了？”
溫馨這會兒才注意到，沈萍萍的身邊隱約的散發著一股酸味。
大概在東屋，整個房間裡都有這個味道，所以溫馨先前沒注意到。
“三天、五天、六天、七天……”沈萍萍掰著手指數了起來。
“這麼久？”
溫馨洗頭的間隔沒有超過三天的。
這麼大的小姑娘，編兩條麻花辮，整天在外邊瘋跑，又是出汗又是塵土，不臟嗎？
“媽說，挑水費勁讓我們省點用。”
沈萍萍說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透風的小黃牙。
溫馨又想起，鄉下的孩子好像都不怎麼刷牙，不光孩子大人也不太刷牙。
當了一輩子的醫生，保持乾淨衛生的習慣已經刻在骨子裡了。
看見麵前坐著一個這麼不講衛生的小孩，她真有點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