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天道有變,可天道仍是天道,昊天也仍是三界主宰,萬卷府一向拱衛天庭,他這個昔日的大先生,也不會例外。
眼見其餘三人都已做出了決斷,謝醇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他又何嘗不知此事!
天道有變,覆滅已是遲早的事,但,欲要變革,必要流血!
胸中大義,他謝醇又豈會沒有?
隻是……
天道將傾,但也絕非他們這區區一代人便可傾覆的。
若他謝醇隻是個孤家寡人,他當然可以不顧及自己生死,投向伐天的陣營,自己這條性命,若能死得其所,又何懼死亡。
可偏偏,他謝醇並非孤家寡人,在他的身後,是萬卷府,是整個儒教!
是那信奉儒教的億萬生靈,是那儒教治下千餘小世界。
他做不出此等決斷!
世間億萬儒修皆以他馬首是瞻,他又豈能帶著這些人前去送死。
許久之後,謝醇終於無力的開口道:“本座乃是天庭冊封的祭酒,儒教魁首!你二人既決意叛離我儒教,萬卷府就再無你等容身之地,念及同門之宜,本座可以給你們時間離開!”
“在本座動殺心之前,滾出萬卷府!”
謝醇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幾個字。
僅僅隻因一個齊默,竟引得昔日團結一心的萬卷府分崩離析,與自己情同手足的同門師弟,引自己入門的恩師,都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
姚萬裡背過身去,朗聲笑道:“謝醇!我輩儒士,若不舍生取義,與庸人何異!去問問你身後那億萬儒士,他們可曾懼過,他們可否願意隨吾等一同去赴這必死之局!你謝醇,未免太自私了!”
“滾!”
謝醇咆哮著,聲音響徹萬卷府。
這二人,就這麼在謝醇的注視之下走出了偏殿,徑自離開了萬卷府。
真的,就這麼走了!
偏殿外。
張靖不知何時已悄然到來,他目光冰冷的看著殿上謝醇,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謝醇冷笑:“怎麼,你這不肖子孫,難道也要叛逃師門不成?”
一向玩世不恭的張靖,此刻卻是出奇的嚴肅,許久之後,他方才露出了一抹冷笑:“謝醇,你讓我很失望!”
“你我若再有相見之時,便是在戰場之上了。”
張靖邁著四方步,一揮衣擺,毅然離去。
張靖也走了。
謝醇緊咬牙關,雙目血紅,手中緊攥著的茶杯早已被其指力捏得粉碎!
“齊默……齊默!他區區一個齊默,竟有這麼重要,連我萬卷府的萬世基業都不要了!”
“好啊,不是要戰場上相見嗎,那便等著瞧!”
謝醇一掃衣袖,眼前茶幾之上,那擺放整齊的茶具,就這麼被他一把抹了個粉碎。
打砸之聲不斷在偏殿內響起。
昔日那意氣風發,喜怒不形於色的儒教劍仙,如今卻是徹底失了態,在這偏殿之上肆意的發瘋。
昔日祭酒,當今的大先生,坐館先生之中排名首位者,在一日之內,竟是接連叛逃萬卷府。
前任大先生看了眼那仿佛患了失心瘋一般肆意發瘋的謝醇,無力長歎一聲,走出偏殿。
他行至殿外,舉目望天,眼中儘是悲涼之色:“天道將傾,山雨欲來啊……希望吾等沒有站錯隊,萬卷府的萬世基業,絕不可就這般折損於我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