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範寧領著希蘭、羅伊踏入教堂的大門,身邊的一切布局與陳列再度開始變得模糊。
幾個恍惚之後,重回夢境中啟明教堂的內景。
瓦爾特的效率很高,真正意義上貫徹了範寧“唯一的要求是要快點”的指示,百位出頭的藝術家在此靜立等候,其餘的人則已全部墜出了夢境。
“哢噠。”
瓷質托盤與石料微微摩擦的聲音。
範寧隨意地邁步,來到一處挑高的廊道前,雙手捧起了上方的一座燭台。
將其遞給了一位離自己最近的舊日交響樂團樂手。
樂手下意識接過。
蠟燭自是白色,火苗自是金黃,但其外焰更外一點的地方,卻隱約附著了一層深邃的紫,像不尋常的花瓣,又像啟示性的星光。
“哢噠。”“哢噠。”
範寧一盞盞地捧起燭台,又一盞盞地親手為同行者們遞去。
它們在夢境中托著不費力氣,即便是“單手”,也似乎不會滑落。
最後捧起兩盞遞給希蘭和羅伊。
“老師,我?.”隻剩瓦爾特仍是兩手空空,語氣有些疑惑。
“留下來吧,總監先生。”範寧語氣平靜,“這塵世需要你。”
“我”瓦爾特無言以對。
範寧的步子逐漸踱遠,來到角落的一扇破窗之前。
“嘩啦——”
手掌隔空做了個輕輕按壓的動作,本來就破損的窗戶應聲崩裂。
一股淡淡的血漿與內臟的異味頓時彌漫而出,褻瀆了整座教堂的神聖和寧靜。
但隨著範寧手腕上那個奇特桃紅色印記的閃動,另一股奇異花香和熱流又撲麵而來,徹底衝散了這些不潔的氣息。
“呼!呼!——”
漫天的狐百合花葉從其間吹出,自教堂上空潑潑灑灑地打旋而落。
熾熱而夢幻的深紅,似一朵朵於盛夏燃燒的焰火。
範寧仰頭看著它們飄零,似乎在思索或回憶著什麼,但最終收回了目光。
“出發吧,諸位”
破窗底下,一道淡金色的階梯往下延伸了出去,直至紅木地麵。
“我們的目的地不是B105失常區嗎?”羅伊有些不解。
範寧的目光穿過彩窗外的那些事物,喃喃自語似地回應——
“教堂即是燈塔,燈塔即是教堂。”
彩窗的大小剛好夠兩個人並排同行,眾人開始依次魚貫而入。
步伐緩慢,緊湊,無聲。
就像走過即將與聽眾見麵的舞台通道,也像.某種端著燭台行步的神秘儀式的前奏。
當最後兩個人的身影沒入彩窗時,淡金色的台階碎裂成光點。
偌大的寂靜的教堂,隻剩下了舊日交響樂團音樂總監瓦爾特一人。
良久,一聲歎息層層疊疊地回蕩起來。
行列隊伍的穿行,沒有什麼體力的消耗感,對時間的感知,也被拉長到了一個很模糊又寬泛的程度。
彩窗外這道被劃開的口子,或被鑿出的通道,曲曲折折地往前方延伸出去,且存在諸多岔路。
照明的光亮程度一般,但仍有人驚歎於通道內景的美麗,在眾人捧起的燭台映襯下,它們的質感更加透明清澈,裡麵有桃紅色血液般的事物湧動,表皮則是淺紫色的點點熒光,指引著應該去往的路徑,如星空構成的航標或軌道。
可是當隊伍裡的部分有知者調用起靈覺觀察時,才發現這隻是燭火掩蓋下的幻覺。
根本不是這般景象,這是一層渾濁的類似不明生物的組織障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