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不算,好像還是“複活”首演日的拂曉,突發變故後,瓊對希蘭匆匆忙忙的交代。
然後跑出門外,最後留下的背影
好久了,比範寧曾經的不期而彆與歸來,還要久。
“是重聚啊。”目睹這一切的羅伊在笑。
範寧也勉強在笑。
重聚至少,當然是。
“長官,接下來有什麼指示?”提歐萊恩軍隊中的幾位將領重重鬆了口氣。
眼前這神秘的“結界”,看上去如此天真爛漫卻可怕的少女,緊張到極點的對峙.恐怕也的確隻有這位新上任的討論組成員能輕鬆化解。
“那幾個人呢?”範寧問。
“唔,您是第一個率隊到的。”將領恭敬應答,“但我估計,討論組組員們,還有其他長官們應該也快了。”
“.藝術家們也快下來了,他們有些累,安頓一下吧。”範寧頭也不回地穿過隊伍,留下一連在後麵稱是的幾位將領。
羅伊示意希蘭和瓊快步跟上範寧。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他回到塵世裡的這些日子一切不太順利?可我感覺他明明變得已經.”
看著前方一言不發,接連穿過營地與警戒工事的範寧,瓊禁不住問道。
“不太順利?相反,一切近乎奇跡,絕無僅有、接二連三的奇跡。”羅伊報之以欽佩、驕傲但又情緒複雜的笑。
“瓊,你不知道,他現在已升到‘掌炬者’之格,而且走出了一條截然不同的攀升之路,距離真正晉升執序者隻差一個‘理念上的時間差’.昨晚,或者是前晚,他被當局提拔進入了討論組,位居第二順位,直接把蠟先生的席位都替代了.哦,而且你還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一種怎樣的手段成為‘掌炬者’的,節日落幕那天的情形簡直是接連的驚天反轉.”
希蘭擇重做著講述,從範寧回歸之後的強勢露麵,到成為“新月”之後的授勳;從對連鎖院線大刀闊斧的改革,到《特裡斯坦與伊索爾德》掀起的靈性爆炸;最後,是從“舍勒”與“拉瓦錫”史詩般的經曆,再到慶典落幕那日,“三位一體”的致敬程式的奇跡達成.
“我是範寧,也是舍勒,亦是拉瓦錫。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後的。我是初,我是終。我是逃亡的,也是歸來的。我是被害死的,又是那複活的。”
希蘭如闡讀神諭般地,重念範寧當時親口所述之語。
瓊之前隻是知道範寧扮演“舍勒”的部分秘密,後來的不清楚,“拉瓦錫”的事跡則更加知之甚少,此刻越聽越感到悸動、驚懼、又心神搖曳。
光是如今事後想象當時的場景,與世人靈性中受到的重擊與顛覆
“那麼,他為什麼看上去還會這麼鬱鬱呢?”瓊不禁想問。
問完卻又後悔。
範寧是什麼性格她還不清楚麼。
塵世裡,一切並沒有因那些努力和奇跡變得更好。
再者眼下的情況,處境的可能性,即便不多討論,也能預見個七八分吧。
營地靠近山脈懸崖這一側的警戒標誌已被甩在身後,範寧還在朝外走。
直至深淵前方。
他在一塊嶙峋的巨石邊沿處坐了下來,羅伊、希蘭和瓊三人也依次挨著坐下,他在最左。
大家的一半軀體,包括雙腿,都浸潤進了異常地帶的濫彩邊界裡麵。
寒風吹動四人的衣服,腳下深不見底,有且僅有千篇一律的彩色噪點。
奇怪的場景,奇怪的重聚。
但又頗有些“遊客感”或“鬆弛感”,一時間相比後方緊張肅殺的軍隊氣氛,顯得有些割裂。
“剛才那個秋千太短了。”最左邊的範寧說。
“回頭做個長一點的。”最右邊的瓊說。
奇怪的對話。
剛剛坐下不久,範寧又右手撐地,放低了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略微地朝後朝下轉身。
“誒?”
羅伊以為是他想在自己肩上靠一會。
但發現,範寧是在湊近打量地麵上的什麼東西。
一隻蝸牛。
它的狀態似乎比以往看過的任何蝸牛都要活躍亢奮,短短的一分鐘,在石頭上爬過了近半米的距離。
而且,令人遍體生寒的是它頭部的觸角,兩隻原本纖細的觸角如今誇張地隆起,有什麼色彩極為鮮豔的東西,讓它們呈現出瘋狂蠕動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