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外循環係統能夠暫時性構建出一個近似於經絡運行的體係,它可以短暫地迷惑傷者的身體,使傷者的神魂不至於因機體的消亡而最終消散……”韓竹隱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
講解完畢,她便馬不停蹄地著手準備後續事宜。此後的事情,晏新安不再過多過問,小姑娘所需的東西很快就被送了過來。
唯一讓晏新安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之前來找茬的何思道。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身為八品修士的他,竟跟在一個二品小姑娘身後,忙前忙後,執意要看看韓竹隱所說的手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對韓竹隱這套理論感興趣的,並非隻有何思道,不少人都心有好奇,隻是有些人礙於麵子,不好意思表露出來。就比如隱匿在虛空中的那幾位,隻留下兩雙眼睛在外麵,暗中觀察著韓竹隱將如何操作。
至於晏新安,此時已抵達蟬鳴峰。
換脈絕非易事,急不得,單是重新培育出齊越的經脈,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不過,晏新安並不打算再插手此事,他需要在這件事情中淡化自己的存在。
……
蟬鳴峰,乃是杏林轄下的一處一方小世界,其內部彆有乾坤。若無人引領,一般人在蟬鳴峰內就算走上一輩子,也難以走出。
從外界看,不過是一座千丈高峰,可踏入山門的瞬間,萬千藥靈齊聲嗡鳴。
此時正值仲夏,蟬鳴峰卻被杏林獨有的時令結界籠罩。
外界已是五月流火、酷熱難耐,這裡卻連拂麵的微風都裹挾著初春嫩柳的清香。峰間三千棵百年古槐,在無風的情況下自動搖曳,葉片相互摩挲的沙沙聲裡,夾雜著金蟬脫殼的細微聲響。
這些蟬鳴峰獨有的靈蟬,正將褪下的蟬翼煉製為半透明的藥紗,而後藥紗隨風飄動,懸在飛瀑之間晾曬。
東麓延展著三千裡緋霞林,每一株靈木的葉片上皆浮現出金色靈紋。微風拂過,靈紋如靈動的活物般流轉,彙聚凝結成能夠溫養神魂的“霧魄丹露”。
西壑則有八百座懸空藥圃隱匿於雲渦之中,每個藥圃裡的奇花異草,在外界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稀之物,隨便一株,價值何止萬金。
與蟬鳴峰相比,石國趙氏那位十二品老祖看似低調的居所,倒顯得極為寒酸。藥圃中的“纏絲藤”自行編織成藥傀,正有條不紊地打理著各類靈藥。
抬眼望去,一道天瀑自雲端飛流直下,每一秒便有何止萬噸的磅礴水流砸落深淵,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仿若雷鳴,連綿不絕。
而蟬鳴宮,便隱匿在這天瀑之後。若無人引領,想要找到蟬鳴宮,需曆經九曲十八彎。即便有幸找到,也絕非輕易能夠進入。
蟬鳴宮藏於天瀑之後,有磅礴水瀑作為遮掩,且處處設有陣法機關,就算是一般的登天境強者想要闖入,也得大費一番周折。
往昔的蟬鳴宮,宮外是內門弟子修煉、研習醫術之地,宮內則是核心弟子的生活之所。平日裡,長老們會在此講課解惑。
而每當蟬鳴峰唯一的親傳弟子阮綿綿現身時,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都會格外開心。阮綿綿生得花容月貌,性子又極為溫柔。蟬鳴峰的弟子們遇到諸多不解之處,都喜歡向她請教。
或許阮綿綿並非蟬鳴峰學識最淵博之人,但她的醫學基礎必定最為深厚。每次為弟子們解惑,都能讓那些心存疑惑的弟子恍然大悟、豁然開朗。
因此,她成為了不少蟬鳴峰弟子傾慕的對象。隻是,阮綿綿雖性情溫婉,可除了授業解惑,對於其他事情幾乎都態度冷淡,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這讓一眾弟子隻能暗自哀歎。
然而今日,情況卻有所不同。平日裡總是淺笑嫣然的阮師姐,今日卻笑得格外明媚動人,身旁還跟著兩名陌生人。
一位是斷了右臂的胖和尚,跟在他們身後;另一位是長相端正的年輕男子,阮師姐正與身旁的這位年輕男子低聲交談,眼波流轉間,滿是柔情。
一名蟬鳴峰弟子見狀,忍不住想要上前詢問,卻立刻被身旁較為理智的同門一把拉住。等他回過神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阮綿綿的脾氣實在太好,以至於他們都差點忘了阮綿綿的真實身份。作為親傳弟子,蟬鳴峰主寒鳶的嫡係傳人,當年年僅二十五歲便邁入八品境界的超級天才。她隻需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弟子們不敢輕舉妄動,長老們同樣不敢。
不過,這些長老倒並非懼怕阮綿綿,而是對二人身後的那位斷臂胖和尚心懷忌憚。這位胖和尚深不可測,而且他們要是沒看錯的話,胖和尚斷臂傷口處不斷翻滾的赤蛇,恐怕就是傳說中連一般登天境強者都不敢沾染的業火,可如今卻被胖和尚硬生生地壓製在斷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