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厚土之外,晏新安好像從沒聽其他人說過這兩個字,指尖摩挲杯沿的動作頓了頓,竟有些發愣。
陣法師、陣道師、陣符師、魔陣師、神陣師……玄界裡關於陣法的稱謂繁雜如星,卻很久沒人用過那最簡單的兩個字——陣師。
原因無他,這行當普及度不高。
上古流傳的陣法多有殘缺,差一分靈力、錯一寸方位,便可能讓整個陣局崩解。越高級的陣法越像精密儀器,稍有磕碰便碎成齏粉。
如今玄界流傳最廣的,不過是聚靈、防禦這類容錯率極高的基礎陣法。
不過這類陣法,差不多就屬於那種看兩眼就會的,十個人裡有八個人能會,所以玄界很少有人會去花打功夫研究陣法,這也就是當時三省的老師為什麼說晏新安精通陣法是不務正業的。
而剩下的那些強橫的殺陣幻陣之類的,則是被各大勢力私藏,鮮少出現在世人眼中。
但是哪個世界都有頭鐵的,而這些頭鐵的非要專門去研究那些遺留下來的陣法,期待能發現什麼滄海遺珠,結果最終發現好像也就那樣,但又拉不下臉,於是就給自己取了各種各樣的稱號,彆說,有點唬人。
久而久之,反倒是陣師這個最原本的稱呼逐漸被人遺忘。
他點點頭,吐出兩個字:“陣師。”
房悅還沒接話,小魚已像隻好奇的貓,腦袋越過桌沿湊過來,鼻尖幾乎要碰到晏新安的酒杯:“陣師?師姐,他也是陣師嗎?幾品的?比宗門的陣道長老厲害嗎……”
連珠炮似的問話被房悅用指尖抵住額頭推了回去。她指尖帶著微涼的靈力,既沒失禮,又穩穩製住了師妹的冒失,隨即轉向晏新安,笑意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師妹無禮,還望道友勿怪。”
晏新安看著她——言語謙和,眼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優越感,像出鞘的劍,鋒芒收得再好,也難掩骨子裡的銳利。
連珠炮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房悅用手指點著額頭抵了回去,依舊帶著那不容拒絕的歉意對著晏新安說道,“師妹無禮,還望道友勿怪!”
言語謙和有禮,內心高高在上,即便並不刻意卻依舊隨時展現的優越感,嗯,這是個按標準的天秤座!
“無妨!”晏新安對於麵前的幾個人談不上喜歡,但也並不討厭這種人,眾生有眾生相,出生教育成長環境的不同會讓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有人自信有人自卑,有人驕傲有人謙遜,他從不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是彆人喜歡的樣子。
雖然他們掩飾不住骨子裡的優越感,但至少表麵上過得去,不是嗎?
公主不會喜歡乞丐,但是公主不對乞丐表現出惡意就是最大的善意了。
同樣的,在這個世界,陌生人之間不流露出惡意便已經是最大的難得了,尤其是對麵這幾個的來頭還這麼大。
“你也是!”晏新安。
“是!”房悅笑著道,“不知道友來自何方?”
“北域!”
北域?房悅心中盤算,那不是五大仙山的,大概率是八大聖地的人,風雪聖地?還是荒古庭?陣師的話,那風雪聖地的可能性比較大,聽說風雪聖地的太上長老道衍老祖也是陣法宗師,當年一手幻陣困殺七個想要顛覆風雪聖地的登天境,名震天下。
不過對方這樣,好像並不想暴露自己身份。
“道友,要不要交流交流?”一想到對方陣師身份,房悅便有些技癢,陣師數量雖少,可蓬萊也不是沒有,隻是要麼修為差她太多,要麼高她太多,比試起來著實無趣,今天麵前這個人,於自己年齡相仿,境界也相似,那陣法造詣,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吧。
晏新安沒答話,端起酒杯往桌上潑了道酒線,隨即他便轉頭看向窗外,再無言語。
房悅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頭莫名竄起一絲尷尬
這人好裝啊。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聽到身邊的小魚驚呼,“師姐小心!”
話音未落,身側傳來一絲刺骨的殺意,仿佛有無數冰針順著毛孔往裡鑽。
眼角餘光瞥見桌上的那條酒線,那哪是什麼酒線,分明是一條由刀兵凝聚的長河,數不儘的劍戟刀斧自長河中奔湧而出,寒光閃爍,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撲麵門。
房悅正欲抵擋!
不對,這裡是天一樓,沒人敢在天一樓動手,這是幻覺!
可是,神識分明感知到了鋒銳的觸感,甚至能聞到鐵器淬火後的腥氣。
我真的在天一樓嗎?
不對,我一定來天一樓了!
我是誰!
我是房悅,我出身於五大仙山之一的蓬萊,我是宗主半缺仙人座下二弟子,我帶師弟師妹們一起先出來見見世麵。
我們到了天一樓歇腳,遇上了一個疑似風雪聖地的青年陣師......
我是,我是,我是!
刀兵迫近,房悅瞬息萬念。
一切有條有理,一切有理有據。
一切都是對的
幻覺!
幻覺!
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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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