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
國子監祭酒請辭、鹹陽學宮祭酒請辭、丞相署內吏請辭、禦史大夫請辭、太尉請辭、三公三師十九卿當中竟然有一大半直接請辭!
陳秋的身上難得沒有穿著丞相的朝服,反而是穿著安國王的王爺服飾。
“此時我們唯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儘全力平息陳氏的怒火。”
劉啟看著竇漪房說道:“母後。”
這一次他的那個姑姑之所以這麼順利的前往官渡,準備找陳氏的麻煩,大概率背後是有自己父皇的影子,而他父皇的目的恐怕是為了試探陳氏的底線。
竇太後有些不可置信的再一次詢問道,她覺著自己剛才好像耳朵有點不太好,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兒子說劉膘把陳氏嫡女的臉刮花了,然後還罵陳氏是劉氏的狗。
片刻後,又一道棋子的聲音響徹這大殿。
可又能如何?
劉徹低著頭繼續往東宮的方向走過去,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但.他的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甘心。
“即便我不知道,難道您還不知道麼?”
景元十六年,秋,九月十三
朝堂之上的官吏中,三成都請辭,並且已經開始拒絕上朝。
至於為什麼?
劉徹想了想之後,腳下的步伐輕轉,朝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得了。
“您也好,劉氏也罷,都隻有這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
大漢天下幾乎全部陷入停擺。
他抬起頭,看著劉徹,裝作糊塗的說道:“父皇,即便姑姑做出了這種事情,將姑姑處理掉也就是了,為何老師會如此不滿?”
“可即便您有如此崇高的地位,陳氏也能夠提劍入宮直接殺了您;若劉氏不再是皇帝,那麼您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秦在滅亡之前,經曆了秦四世皇帝胡亥,當時陳氏的家主陳居當年斬殺趙高之後,決定辭官。”
她再次長歎一口氣:“好了,去吧。”
劉膘的確是蠢貨一個,但是她至於蠢到這種程度麼?
劉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竇太後的身邊臉上神色頹然,他這會也不講究什麼皇室威嚴了,隻是十分平靜的、用一種好像天塌了的聲音說道:“您沒有聽錯。”
他目視著劉徹:“若無法平息你老師的憤怒,無論你在想什麼,這些都會成為口中樓閣。”
“繡衣使者說,劉膘是拿著您的手令懿旨出的長安城。”
而陳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還不夠。”
他正準備羅裡吧嗦的說什麼的時候,一枚黑子的棋子瞬間落在棋盤上。
“臣在官渡等著您,等著您給我一個答複,一個我真正想知道的答複。”
“朕會下令,為陳柔姑娘加封“安國公主”,並且賞賜萬金、絹帛千匹、香料千斤。”
片刻後,陳秋開口道:“陛下有什麼要與臣說的麼?”
劉徹能夠理解,但劉徹不知道陳氏能否理解。
劉啟嗤笑一聲:“若那個蠢貨的事情做成了,您現在還能夠安然的待在這大殿之中麼?”
正當劉啟以為陳秋對這個答案滿意了的時候,陳秋將頭頂的發冠摘下,而後丟在地上。
竇太後不愧是竇太後,她一瞬間抓住了最緊要的事情。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周圍的內侍、侍衛聽到這聲音,但卻有些不敢動。
直接衝到陳氏的地盤想要將陳氏的嫡長女臉劃花?甚至還說出陳氏是劉氏的狗這種話?
劉膘有這麼蠢麼?她有這麼瘋麼?
若陳氏女沒事,那麼一切都還沒有到最壞的那個地步,一切都是可以談的,隻是看皇室退讓到什麼程度而已,看皇室將自己的臉踩在地上踩幾腳的問題而已。
劉啟沉默著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初秦滅亡之前的事情?”
“劉膘隻要活著一天,那麼就代表陳氏的屈辱存在一天。”
但若是陳氏女真的出事了.
那麼,今時天下便會巨變,天下間不服劉氏統治的人會紛紛站出來,然後再掀起一次秦末時候的戰亂,甚至陳氏都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報複劉氏,然後將其取而代之。
“啪——”
他不敢。
“咣當——”
王缺點頭臉上帶著沉默:“遵旨。”
可若是那個人的話,他圖什麼呢?
“劉膘四月初前往官渡,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您應該是清楚的吧?”
劉啟瞬間整理好了臉上的神色,直接開口道:“朕已然請示過母親,劉膘身為長公主,但卻做出如此有違律法的事情,其罪當斬。”
“你說什麼?”
東宮
劉徹坐在宮殿之內,臉上帶著思索之色,他在想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又是誰在其下作一個推手。
陳氏不是劉濞。
劉徹在聽到王缺的話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一邊站了起來,一邊看著王缺說道:“好,孤這就去!”
竇太後來回的走動著,忽然她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回過頭神色嚴肅的看著劉啟問道:“劉膘那個蠢貨要做的事情,做成了麼?”
“記住,如何處理劉膘,一定不要讓陳氏說處理方法,而要你主動說,且一定是要說到陳氏最關心的地方,否則大漢危矣。”
片刻後,劉啟將手從棋盤之下拿了下來。
“那麼父皇,您喚兒臣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劉徹見著劉啟掙紮的樣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猜測,自己父親的身體恐怕要不行了。
待到劉徹離開之後,這未央宮中才是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響起,像是什麼東西碎裂掉了一樣。
當夕陽緩緩落下的時候,隨著內侍的稟告聲,一個人影緩緩的走入這大殿之內。
此時聽到劉啟話語的劉徹已經徹底確定了一件事情,陳秋的發怒以及辭官,大概率並不是因為自己的那個蠢貨姑姑做的事情,極有可能是因為劉啟做了什麼。
他沒有絲毫的掩飾,直接指著麵前桌子上的發冠說道:“伱的老師,辭官了,並且告訴朕,他並不是請求朕準允他的辭官,隻是統治朕。”
他坐在劉啟的旁邊,語氣如常,像是不知道這天下間發生的事情一樣,隻是淡淡的與劉啟開始下棋。
丞相陳秋辭官歸家,而伴隨著陳秋的辭官,所有人都知道了劉氏劉膘的所作所為。
景元十六年,秋,十月四,宗正前往高皇帝廟哭訴,言語中有幾分若天子再不認錯,便直接聯合太子、朝堂諸公一同將天子廢除的想法。
這一次,天子終於扛不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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