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烏斯沒有說什麼,而是伸手拂去貝洛達額頭上濕漉漉的頭發,避免讓頭發沾黑色液體。他與自己的疲勞和絕望情緒作鬥爭同時,他又感覺到一股憤怒和厭惡的情緒席卷他的全身,貝洛達現在的樣子簡直是混沌諸神對他的殘酷嘲諷。
“有什麼辦法嗎?這個東西能起到作用嗎?”達克烏斯把目光從貝洛達的身上,轉頭看向圍過來的施法者們,他掏出懷中那顆到了這裡之後至始至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的草說道。
“彆……管我了。”貝洛達呻吟道,她知道她失敗了,一切都完了,她所有的掙紮,所有的磨難都毫無意義。她知道現在能做的事,就是讓他們繼續前行,這或許是唯一讓一切能夠恢複正常的方式。
“或許……她說的是對,她隻會減慢我們的速度。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我……可以做到,出去後……”林迪亞洛克走了過來,他的話語沒有絲毫惡意,反而透露出艱難和苦澀,還有一種謙卑和安撫的語氣。
達克烏斯轉過頭瞪了林迪亞洛克一眼,林迪亞洛克感受到他的目光和怒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後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弗拉奈斯默然地走到貝洛達身旁,單膝跪在她的身前。他抓住了她的手,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愛意和深情,卻又藏有一層無法言喻的痛苦,他發現他跨越了時間,跨越了仇恨,跨越了族群,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是喜歡貝洛達的。他就這樣看著貝洛達,仿佛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凝固了。
隨後,弗拉奈斯的目光轉向了站在旁邊的妹妹,在他的眼中,透露著一種祈求和期待。他希望妹妹能夠有所辦法,能夠在這困境中為貝洛達找到一線生機,然而阿麗莎對他回應的則是無可奈何。
“她現在必須死,否則她的靈魂將屬於瘟神。不!或許……她會活下去。”阿薩諾克說著的同時接過了達克烏斯手中的草,他擠開了達克烏斯和弗拉奈斯,單膝跪了下來。他把手伸到鬥篷下麵,取出一個袋子,隊伍在出發之前就準備好了應對這裡的物品,但也僅僅是應對,並不能一定。
各種物品不斷的被阿薩諾克從袋子中取出,他的手握住一小捆濕漉漉的棒狀樹根,他皺起眉頭用用雙手將樹根磨碎,隨後又從草上扯下一顆葉子,各種東西在他的調整下變成一團黏糊糊的果肉,看上去就像一團銀錠,但更像是血……
“這是一種人類的古老療法,她應該不會死,起碼她不會死在這裡。”阿薩諾克說完後就把那團塞進了貝洛達嘴裡。
貝洛達在弗拉奈斯的幫助下費了好大勁才吞下了糊狀物,但奇跡並沒有出現,她沒有第一時間就生龍活虎的煥發活力重新站起來。
弗拉奈斯看著貝洛達,他能感覺到貝洛達眼中閃過的種種情緒,即使疾病侵蝕了貝洛達的活力,也絲毫沒有減弱貝洛達的目光。他把貝洛達抱了起來,親吻貝洛達發燒的臉,他緊緊地抱住貝洛達,試圖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到貝洛達無力的身體裡,試圖用他的熱情驅走貝洛達身上的濕冷。
“繼續出發。”達克烏斯說完後就起身拿起了行走壁壘。
隊伍開始艱難行進著,行走在通道中,獵犬群在嚎叫著,隨著獵犬聞到了隊伍的氣味,獵犬的追擊聲變得更加響亮。
通道內的肉被骨頭所取代,患病的、飽受摧殘的軀殼相互依偎在一起。昆蟲從頭骨的凹陷中探出頭來,老鼠咀嚼腐爛的胸腔內的骨頭碎片。地麵是一層像粘土一樣的骨髓地毯,在精靈們的腳下嘎吱作響,當他們的靴子擦傷地麵時,流著乳白色的髓液。不遠處的前方,地板上還裂開兩個大坑,停滯的蒸汽從深處升起。
嚎叫的獵犬加快了速度,一隻瘦骨嶙峋下巴長滿了毒刺的獵犬衝向加維諾的喉嚨,加維諾用長柄戰斧劈開了它的脖頸,將患病的血液灑了一地。然而,這隻是開始,後麵又來了一個,又一個,一個比一個更可怕。
德納裡斯家族的兩兄弟與補位過來的科威爾和克拉丁一邊後退的同時一邊擊殺著,獵犬接二連三的慘死,讓其他的獵犬因恐懼而畏縮起來,不願麵對那些已經戰勝了它們的首領的生物,但它們並沒有轉身離去,而是緩慢的向隊伍逼近著。
舉著行走壁壘的達克烏斯走在拜涅的側後方,在那一瞬間,他能感覺到隊伍正在向下走去,或者說通道就像蠕動的腸胃一樣,突然變幻著位置,讓隊伍一頭紮進了令人膩味的深處。粘稠的地麵就像滑梯一樣,隊伍隻能前進,無法後退。當他注意到紅色粗糙牆壁上的對稱肋骨時,他感到一陣恐慌。保持滑行狀態的他最終與一塊散發著惡臭的天鵝絨般的牆壁發生了碰撞,他的身體撞到了這種令他厭惡的物質上,牆壁的柔韌性緩衝了他的衝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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