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退婚?”
短短幾個字,便如平地一聲驚雷起,驚了在場所有的賓客。
蕭逸這話幾乎是咬著牙問出口,恨意的眼神怒瞪著他的新娘,葉晚秋。
朔風猶如刀子般淩厲而過,裹挾著洋洋灑灑的風雪,斑駁陸離的積雪,人頭攢動的長街,擠滿了看熱鬨的黎民百姓。
今日的齊國京都,應該是喜慶洋洋,是當朝逸王和鎮北侯之女葉晚秋成婚的大喜,但因為葉晚秋的一句話,有的隻是撓心刺骨的寒意。
方才還見著陽光明媚回春之象,天兒卻陰霾重重,轉眼烏雲密布,隱有迅雷之勢。
她斬釘截鐵道“是,我要跟你蕭逸退婚!”
葉晚秋有一個秘密。
她重生了。
是的,是所有罪孽開始的那一天。
她,葉晚秋,是齊國鎮北侯嫡長女,與其妹妹並蒂而生,並蒂蓮注定此生一強一弱。
而她便是那個天選之女,妹妹卻天生弱症,常年以藥為生。
她永遠不會忘記,五歲生辰時,那個風雨交加之夜,被高僧所批命,身負真龍之氣,乃是萬年難見的帝王之相,若為男兒,將來必定一統天下。
但若是女兒家,那麼,得其者可得天下。
高僧曾言“此女的臨世就是為了犧牲。”
所以她就活該被犧牲,被放棄嗎?
所謂的天命,也是她的催命符,開啟了悲慘淒涼的一生。
眼前刺骨的寒霜,伴隨著殘酷般的記憶,湧上心頭,指直不得結。
永延四十二年三月初十,春末。
大齊國。
天牢。
最後一絲殘陽被黑暗吞噬,殘破不堪的泥牆上遍布汙漬血痕,角落裡亂蓬蓬的草堆裡,是一‘吱吱’黑鼠,空氣裡充斥著刺鼻的腐爛黴味。
四處都是恐怖如斯的慘叫聲,和鞭子烙鐵的刺耳聲,明明是春末,卻仍舊有寒風倒灌,讓人忍不住打了冷顫。
昭示著,被人遺忘和拋棄。
‘天’字牢房中,關押著的,是曾經的逸王妃,如今的階下囚,葉晚秋。
伴隨著破碎的心跳聲,蝕骨的劇痛襲來,讓她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
看著手腕的傷口和滿地的鮮血,和手上身上的鞭痕,她仍然不死心。
杏目怒睜,望著居高臨下的蕭逸。
眸底充斥著嗜血和悔恨。
她咬緊牙關,十指成拳,指間關節泛白,卻仍然不肯低頭,縱然是趴在地上的她,卻依舊昂著頭,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
“蕭逸,我嫁給你十年,為了你的帝王之路,我拚命學習兵法謀略,成為你的左膀右臂,為你出謀劃策,上陣殺敵落得一身舊疾,甚至不惜犧牲自己,被你送去籠絡那些朝臣,設計讓太子被貶離京,讓陛下奪了他的兵權,聖上對你的刮目相看,乃至傳位於你,這期間種種哪一點能離得開我?”
“我們成婚第二日,你便將妹妹接進王府,我可曾有過一句怨言?因為你說,你對妹妹隻是受爹娘的囑托,要照顧她,可不曾想你們卻早就暗通款曲狼狽為奸,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不過是我,被你的花言巧語迷了心智,看不清眼前的假象,落得如此下場,倒也是我活該,可是”
“你對我可曾有過,一絲真心?”
哪怕是一瞬也好,蕭逸!
彆讓我輸的這麼難看!
撕心裂肺的痛楚,讓葉晚秋幾乎失了聲,可她仍然忍著,心底是恨意滔天的咆哮,到了嘴邊,卻化作了一句‘輕言細語’,帶著苟且並卑微的希冀。
“不曾。”
“憑你也配?本王愛的從來都是月兒。”
“哼,你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殘花敗柳。”
蕭逸滿臉的不屑和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飾,深深刺痛了葉晚秋。
“姐姐,妹妹還得多謝你,為我和王爺、哦不、是皇上,謀了這麼好的天下,姐姐就安心去吧,妹妹一定會替姐姐母儀天下,與逸郎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的。”
站在蕭逸身邊的,是她的那個笑靨如花,卻蛇蠍心腸的好妹妹,葉舒月。
“逸郎愛的從始至終都是我,娶你不過是為了你的命格,留著你也是為了給我換血,若非如此,早在你膽敢染指逸郎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葉舒月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