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陰魂不散!”
薑梒暗啐一口,回身大步流星往城牆下走。
女壯士緊跟其後,“公子,事突有變不若離開這裡。”
“玉蟬!”
薑梒突然停下,頭一次這樣正經地喚她的名字。
“高昌是我的執念,我父不肯做的事,定有他的道理。所以,這高昌必得收回。”
女壯士似懂非懂地點頭,“殿下隻管吩咐,屬下定全力完成。”
“無它,”從她手中接過佩刀,薑梒淒然一笑,“我會拖住東方族士兵,替你們爭得時間,直到舅父率兵前來。”
“你們眾人隻管守好城門,即可!”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如上青天。
“若敗了……”
薑梒看著城內驚恐萬狀的民眾,篤定道“不!我不會敗。”
“明日一早,第二批藥材會有走鏢隊伍送到,於城東北方至,你安排人去接應。”
她囑咐幾句,將裹著刀刃的布條扯下,於登城踏步上翻身越下,飛身上馬。
城門緩緩打開一道縫,薑梒一人一馬提大刀而至。
鄒雲明老遠就看見她,派人吆喝道“魏策那廝怎麼不敢應戰,反倒讓你一個小白臉跑出來送死!”
顯然,這人見過魏策,甚至熟識,不然也不會一眼就看出她不是魏策。
“何須將軍出馬!我一小將便能揮刀將你斬於刀下。”
專屬於女人的聲線,即使假聲粗著嗓子怒吼,也被鄒雲明聽出來。
原本打算坐收漁翁之利的褚丞,見薑梒出馬,一眼就發現了她。
眼睛瞪大,手中茶碗頓時捏的粉碎。
“若魏策真在此,怎會讓她隻身赴會!”懊惱不已地捶胸頓足,“愚蠢至極!薑梒,你真是甚蠢。”
“故意誤導我魏策在此,誘我犯錯!現在好了,將自己拖入陷阱做誘餌!”
褚丞後知後覺,緊咬牙關氣得渾身發抖。
陳知州不明所以,隻是猶豫地說“大人同他認識?那不如我們出兵相救。”
“不!”他的呼吸緩緩穩下來,“救不得。”
他朝堂之上請旨來此,為的就是收攏嫖州幾城的官吏人心,除瘟疫也不過是打一晃子。
借著探子被殺,同東方氏族起了戰爭也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暗殺魏策。方才假意抵抗又退回城內,東方氏率兵者自然不會窮追不舍。
便是追責,也得等事後。
現在他若出兵搭救,彆說高昌,嫖州也難保不會落到敵手。
那時,褚丞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擅入敵軍領地,即便被殺也是活該。”褚丞眸中神情晦澀不清,一陣冷風吹過,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含清冷。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改不了這副無腦之狀!自以為是!自高自大!愚蠢至極!”
話罷,褚丞甩袖回帳。
鄒雲明饒有趣味地盯著薑梒看了會兒,耐心一點點流失,隨手撚起一粒葡萄往空中一拋,抬頭張嘴穩穩地將其接住。
唇齒擠壓後,葡萄酸甜的汁水噴湧而出。
他背對著士兵擺擺手,立即有幾十人圍了上去。
薑梒解掉礙事的披風,隨意扔下,活動手腕後,緊握刀柄,猛夾馬腹,頓時如同脫弓之箭飛速衝進人群。
兵刃相交的聲音刺耳隆重,皮肉劃開的疼痛在士兵的眼中習以為常,一回又一回地衝上來。
一番激戰過後,薑梒仍然挺立坐於馬上,四周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她眼眶泛起憤怒的紅,乾涸的嘴唇裂開一道鮮紅的口子,原本白皙的臉蛋被凍的通紅。
“有意思!”
鄒雲明將葡萄皮扔到盤中,漫不經心地起身,隨手拿過長劍。
無辜地嘟囔道“本想為妻兒祈福,不想親手刃你!可你找死!”
麵前的城牆高大巍峨,猶如盤臥著的巨龍,靜靜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