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徽登基大典當日,蘇牡清成功誕育一男嬰,消息傳來時,薑梒方才著沉重的禮服和頭飾叩拜新皇禮成。
恭賀聲四起,大有國泰民安江山可繼有人的架勢,儘管這並不是薑徽的第一個兒子,可因著生時恰逢,就顯得高貴無比。
魏策期冀的眼神穿過眾人,似有似無般落在她身上。
三公主不知何時湊過來,不輕不重地哼了聲,興致勃勃地問“聽聞,前些日子守靈,鎮國公都是宿在香雲殿的?是真是假呀~”
“你聽何人說的?”
顧左右而言他。
“宮中人多眼雜,總有口風不嚴的,”遞給薑梒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道“不過問一問,傳不到旁人耳朵裡。”
“梒兒同那魏策琴瑟和鳴,再沒從前的汙糟事,我呀!算是終於放心了。隻等你何時傳出喜報,也能同那三王妃一般順利誕下麟兒……”
兩人目光移向才生產完,不顧身體便重裝打扮高調亮身的蘇牡清。
喟歎一聲,薑梒同她拉近距離,有些無奈地抱怨道“姐姐可還記得,十年前也是三王妃產子,滿月宴上鎮國公不顧一切地逼我用避子湯之事?”
驚訝一瞬,三公主沒想到她竟自揭傷疤。
“喔?”
“那時……”思緒飄遠,回憶道“喝了許多次避子湯,就有些傷了身子。加之回封地的路上顛沛流離,吃穿不得,身子便愈發地差~”
心疼之色自三公主眸中劃過,她本能地安慰道“宮中禦醫醫術高明,仔細調理著總歸是會好的。”
“好不了了……”她突然突兀地出聲打斷。
眼中多了一絲悔恨,“我遍尋名醫,最終也不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落空。回鄢京後,也不是未私下尋禦醫問診,皆言此生難孕!”
三公主臉上的驚訝持續放大,表情也由一開始的故作高深轉為憂慮重重。
沉默一瞬後,出口的話像是已經腦中想過數遍。她說“萬不得已不如早做打算,從旁過繼也好,早尋一清白出身好拿捏的姑娘做妾室也罷!”
“有了孩子,也算有了依靠。”
薑梒忽然便想起了孟綰一,當時她也是這樣替她出主意的。
可旁觀者清,隻憑有朝一日戳然入局,才能忽的恍然大悟,察覺當事人之心情複雜。
有了孩子才能有依靠嗎?
她悵然若失般搖頭,人之本質便是繁衍後代,保證物種長存,而後才是家族延續。
和在北邕州時,閒暇之餘,她坐在後院看雌螳螂和公螳螂交配一般。
為了保證交配成功,雌螳螂會在此期間殺死雄螳螂,從其頭部開始進食……
拋開感情談其它,往往順暢又便捷。
可人之繁衍最為麻煩,需要感情做鋪墊。
三公主極其擔心她未聽進去,又重複道“總之有了孩子才能算是有了依靠。你總不想百年之後,曾屬於你的那些東西,儘數落於旁人之手吧!”
“即便不是自己十月懷胎受苦受累親生的,隻要從小養於膝下,總歸是什麼都聽你的。”
三公主之言並不全無道理,薑梒敷衍一笑,又總覺得骨子裡躁動不安,想要奮起反抗一把。
像是察覺薑梒臉色不好,魏策不顧禮節穿過人群,快速走到她身邊,正欲開口問。
忽然被薑梒打斷,“時日特殊,不知皇帝可是已替小皇子賜名?”
“未!”他走近幾步,不顧三公主在旁,直接替薑梒暖手。
關心道“可是身體不適?瞧著你臉色不佳。”
她未多說什麼,隻是一味地輕搖頭否認,摸著她冰涼的手指,魏策的眉頭擰作一團。
三公主忍著笑意往旁邊挪了挪,不去做那礙眼之人。
“我送你回香雲殿!”
不由分說地便想將她抱起,嚇得薑梒躲開幾步,急搓著手稍一回暖便重新握住他。
肯定道“隻是手有些涼而已,身上是暖和的,不必擔心。再過片刻我便尋一時機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