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腳冰冷僵硬,腳下靜靜躺著她的衛星電話,精美的外殼上沾滿了細碎的石粒。她那孤獨的身影在夕陽的拉扯下,印在地上很長很長,遠處連綿的銅褐色山巒在黃昏的餘暉裡熔鑄成巨大而沉默的剪影。
空氣乾燥得沒有一絲水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沙礫的粗糲感,讓胡明慧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前些天,李安然居然公開與龍國反目,曹將軍氣走塔城,臨走時候一言不發。正是這個一言不發,黃秋平和黃薇都感覺到天要塌了。
黃薇在電話那頭的失控嘶吼仿佛還在灼燒著她的耳膜:“…還不是你家男人發神經病!這個死男人…”
安然他到底在做什麼?胡明慧的心猛地揪緊,一股混雜著擔憂、焦慮和隱隱不安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衝湧進後腦勺,將腦殼洗刷成一片空白。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屋裡正在小聲議論的人們轉頭看去,卻見胡明慧臉色蒼白,行屍走肉一般行來,不由都驚詫莫名起來。
“明慧,你怎麼了?”艾麗卡有些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
“艾麗卡……”胡明慧仿佛剛剛回魂,咬了咬嘴唇,不容置疑地說道:“這裡的事你全權負責,張總工協助你,我要立刻趕往紐約。”
“明慧?”艾麗卡一愣,看到胡明慧眼中從未有過的凝重和急迫,立刻點頭,“好!這邊交給我。你…小心……”
紐約布魯克林東,區一棟寫字樓九樓的辦公室裡,安德烈靠在一張寬大的真皮老板椅上,腳翹在同樣嶄新的辦公桌上,手裡把玩著一把造型猙獰的獵刀。
瑪莎則斜倚在窗邊,猩紅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玻璃,望著樓下街道上那些因為生活而匆匆忙忙的行人。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夾克,眼神閃爍的拉丁裔男人快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諂媚又緊張的笑,正是安德烈新收攏的本地眼線頭目,綽號“老鼠”的家夥。
“老板,”老鼠搓著手,壓低了聲音,帶著邀功的興奮,“魚進港了,剛收到的消息。”
安德烈眼皮猛烈跳動了幾下,收回腳認真追問:“確認無誤?”
“確認無誤,就是照片裡的那個女人,身旁還有四個女保鏢。”老鼠激動地比劃著,唾沫星子差點飛出來,“我們的人一直在六十街盯著,親眼看到她帶著保鏢上了樓,再也沒有出來過。”
“胡明慧?”安德烈終於抬起了頭,那雙冰藍色的眸子瞬間鎖定了老鼠,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獸。他嘴角緩緩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李安然的心尖肉……管錢袋子的女人……胡明慧……胡明慧……嗬嗬嗬……”
他低沉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和勢在必得。“她帶了多少人?”
“明麵上看,身邊保鏢就四個,都是好手,看著就不好惹。但肯定還有暗樁,估計在大樓裡。不過老板……她在咱們地盤上,再多人也是甕中之鱉!”
“四個?”安德烈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拙劣的笑話。巨大的身軀從老板椅上站起,像一座鐵塔拔地而起,陰影瞬間籠罩了半個房間。
當他走到老鼠麵前,巨大的壓迫感讓後者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四個?”安德烈又重複了一遍,帶著濃濃的嘲諷,“李安然就給他心尖尖上的人配四個保鏢?是太自信了,還是看不起我安德烈?”他猛地伸手,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老鼠瘦削的肩膀上,力量之大幾乎讓老鼠膝蓋一軟。
“盯死她……我要知道她所有的動向……”安德烈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每一分鐘,我要知道她在哪裡,見了誰,乾了什麼。”他猛地一推,老鼠踉蹌著退開。
“好的老板,您放心,一隻蒼蠅也彆想飛出我們的眼睛!”老鼠穩住身體,忙不迭地保證,臉上因激動和恐懼而泛起紅暈。
安德烈不再看他,踱步到窗邊,和瑪莎並肩而立,俯視著擁擠不堪的街道
“李安然……”他喃喃低語,舌尖仿佛在品嘗這個名字的滋味,帶著一種混合著舊恨與新仇的濃烈欲望,“你給予我的一切,我會千倍萬倍還給你……嗬嗬嗬嗬……”他發出一聲低沉而愉悅的輕笑,如同夜梟的鳴叫一般。
瑪莎看著安德烈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占有欲和暴戾,嘴角勾起一抹心領神會的冷笑,猩紅的嘴唇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吸飽了血。“明白,我親自去安排,確保這條大魚……連掙紮的水花都濺不起來。”說罷轉身就走,高跟鞋敲擊地麵的清脆很快消失在門外
曼哈頓中城的聯排彆墅,住著這個世界最頂級的富豪……好吧,至少是明麵上的頂級。
胡明慧所住的豪宅其實是歸於一個不知名小人物的名下,屬於李安然千千萬萬被隱藏的資產之一,也是胡明慧在紐約時候的固定住所。
之所以住在這裡,因為後麵那棟高樓就是福克斯投資公司總部,也是王偉傑的投資部所在地,上班時候隻要走五分鐘就到了,非常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