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明明在石壁下方一塊覆滿青苔的巨石下,兩具骸骨靜靜橫陳。一具身著褪色道袍,另一具則是粗布麻衣,骸骨旁斜插著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劍身遍布龜裂紋路,仿佛隨時會碎成鐵屑,此時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緊接著他猛地跪倒在了地,指尖顫抖著撫過道袍上殘留的雲紋。
百年前威震天下的謫仙劍君,怎會落得如此境地?那柄伴隨劍神斬妖除魔的鐵劍,此刻竟像一段被歲月嚼碎的英雄史詩。
石壁上斑駁的劍痕仍在低語,講述著當年那場驚動藍星的血戰,當魔焰滔天之時,劍劍君以血肉之軀為劍,硬生生劈開一道生機。
張明明忽然發現骸骨的指骨緊扣著石縫,縫隙中露出半卷泛黃的帛書。
展開的瞬間,密密麻麻的血字刺入眼簾:"後世若有少年持此劍,當記吾輩血未冷...…"帛書在風中化作飛灰,唯有鐵劍嗡嗡震顫,似在悲鳴。
罡風驟起,山巔雲海翻湧。十五年之約如重錘敲在心頭,張明明抓起鐵劍,鏽鐵竟在掌心剝落,露出劍芯一抹刺目寒光。
他知道,這柄劍在等待一個答案,等待有人告訴它,武道的火種,是否真的熄滅了。
張明明雙膝重重觸地,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在骸骨前跪得筆直。他望著眼前這位曾經的蓋世英雄,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謫仙前輩,雖我已得奇緣傳承,但您以俠骨鑄就山河,更將《謫仙劍訣》托付於我。"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穩如磐石,"今日起,我張明明願執弟子禮,承您衣缽!"
肅穆之色染上眉梢,張明明俯身行禮。每一次叩首都帶著決然,額頭撞擊地麵的悶響仿佛誓言的烙印。
"師父在上,受弟子三拜九叩!"三記深拜,九次叩首,禮節之鄭重,猶如古時君王祭天。
起身時,他指尖輕撫過散落的骸骨,如同觸碰歲月沉澱的珍寶。
枯骨入手微涼,卻讓他掌心泛起溫熱。收攏遺骨的舉動輕柔至極,仿佛在整理師父最後留給世間的詩篇。
張明明雙膝跪地,十指深深插入黃土,刨出一個淺坑。
他動作極輕,仿佛在托舉易碎的瓷器,將骸骨一寸寸放入土中。
暮色浸染他沾滿塵土的指尖,指節因過度用力泛著青白。
起身時,他瞥見三丈外有塊青石,便運起內力將其震碎,挑出其中最光滑的一塊。
手指劃過石麵時發出清鳴,他一筆一劃鐫刻"師尊謫仙劍君之墓,弟子張明明敬立",每個字都深達半寸,劍氣在筆畫間遊走,仿佛師尊的佩劍仍在嗡鳴。
立碑完畢,張明明後退三步,對著新墳連磕九個響頭。
額角滲出的血珠滴落塵土,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望著碑文怔怔出神。
那些湧入腦海的記憶碎片仍在翻湧,劍閣驚變、血染練武場、師尊臨終托付的絕學秘籍......信息如潮水般衝擊著他的神智,太陽穴突突直跳。
忽有破空聲襲來!原本斜插在地、劍身遍布裂紋的瀾滄劍突然震顫,發出龍吟般的清響。
張明明猛然抬頭,隻見那柄古劍竟自行懸浮而起,腐朽的劍柄上浮現出幽藍符文,如星河流轉。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劍身卻驟然爆發出耀眼金光,將他的手掌灼出焦痕。
"叮!"
劍身與虛空中的某處力量相撞,發出金石交擊之聲。
金光中浮現半透明光幕,一行古篆字緩緩顯現:"劍魂未滅,傳承啟。"
張明明瞳孔驟縮,記憶中師尊的聲音與眼前異象重疊,霎時明白,這柄劍竟藏著驚天秘辛。
下一秒,鐵劍忽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