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臨道明白之後，也不說話，而是朝著華秋道深深鞠了一躬。
同樣的，孔雲曦雖然理解得不那麼清晰，甚至很多地方都有些懵逼，但是她同樣的躬身行禮，像是她的哥哥一樣。
不懂沒有關係，但是跟著哥哥做，那就不會錯。
華秋道看了孔臨道一眼，道：“你問心問得還行，明白了一點點，終生受益無窮。雖然我沒有應下道祖的身份，但是我的存在本身對應的意義差不多也達到了這樣的資格，資曆！
你要明白一點，我是德才配位了，但是我不應，不是我不能應。
我不應我的能力也在，但不會被限製多少。
應了就會被限製，無非好處是增幅那點兒能力——那點兒增幅對於我而言，連錦上添花都不算，所以何必呢對不對”
孔臨道恭敬道：“是的，老師說得對。”
華秋道道：“現在還算是依然在論道，你這個對我‘老師’的稱呼，我就不否認了，不否認也不代表接受，就是不予理會的意思。
但是你可以喊，這是我尊重道。
因為即便是這個世界的天道殘破，那也是道，我也尊重。
所以我不會摧毀道，也不會真的奪你道統，毀你根基。
這事情我不會做。
當然如果你們有些事情做的過了，我也不介意施展一些懲罰。”
華秋道語氣肅然了幾分。
孔臨道立刻無比專注的聆聽，神態也無比的虔誠。
孔雲曦也同樣如此。
而胡辰則深有感觸，的確便是如此——這情況其實就像是他現在下界去教導鏡仙子一樣。
不過現在，鏡仙子反而也不差了，到底誰教導誰還真不一定。
所以多讀書肯定是有好處的。
隻能說，就像是在開局的時候他或者蘇離下界去教育鏡仙子一樣，華秋道這樣的傳道，就是真的是委身下凡、屈尊降貴的教導了。
和華秋道所說的一樣——無論你認不認可，他都是可以算是老子孔子他們的老師，也確實是先秦煉氣士，修行到了能做到禦空而行飛天遁地的層次。
也能簡單的呼風喚雨，施展術法移山填海。
請問，這種人在凡人眼睛裡不是神仙是什麼
不是你承不承認人家是不是神仙人家就是或者不是的。
人家不需要你去承認，那是人家自身的能力！
眼下華秋道就是如此，這能力在華夏拔尖甚至是絕顛，對標華夏文明世界的這個世界，那這個世界本身想要穩固——華秋道的身份不承認也得承認，承認也得承認。
但是這個世界無論給華秋道加成多少能力華秋道都一概不要，他自己的能力施展出來，那就一定會對標這個世界的道統的威力。
所以華秋道在現代的小術法，在小世界毀天滅地，在大世界同樣可以。
華秋道之前有刹那的不適應，是還沒想明白。
但是這樣的存在，六千年文明傳承的存在，不過呼吸之間就能想得極其通透明白。
再加上他還特意的和孔臨道打了一場，這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就這一場戰鬥，他就把這世界摸透了。
而這個世界估計對於這位‘道祖’一臉懵逼，除了知道他叫‘華秋道’之外，彆的一無所知。
或者說連‘華秋道’這個名字，都是華秋道自己說的。
然後，也就知道他有一個小老弟胡辰，還有個弟子傳承者蘇離。
這蘇離有多牛啤，大家也都見識到了。
如今，這老師實打實的出來了，真就厲害得一塌糊塗。
這大概是不朽淺藍甚至是更厲害的層次
沒有人知道。
這時候，孔臨道感慨道：“老師教訓得是，弟子從進化後做任何事情，必定會問一問自己的內心，爭取讓自己配得上這樣的一份仙凰孔雀之道。”
孔雲曦道：“老師，雲曦也已經問心完畢，感觸極深，多謝老師指點。”
華秋道道：“你感觸極深個屁，你心裡想，我覺得我好像過去一直很厲害的樣子，沒什麼不妥的啊。“
孔雲曦：“……”
孔雲曦道：“老師您真的說話太直了，這樣會沒朋友的。”
華秋道道：“我沒什麼敵人。”
孔雲曦：“……”
華秋道道：“來跟我念幾句經文。”
孔雲曦：“……”
孔雲曦還是老老實實的念誦了起來。
這一次，華秋道念誦的是蘇離經常念誦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華秋道一字一句，而且還是非常標準的神秘發音，而不是正常的文字。
不過這樣的發音對於孔雲曦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因而她也跟著念誦了幾句。
念誦到一小半的時候她就有點兒犯困。
等念誦完一整句的時候，孔雲曦就已經完全的沉浸了進去。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孔雲曦念誦完畢，整個人處於一種類似於頓悟的狀態，然後感應到了生命的貴重與精彩。
她仿佛化作了塵埃，體會到了塵埃的生命曆程的奇妙。
塵埃也並不卑微。
她佛法化作了水滴，化作了水蒸氣又形成了雲層雨滴，滴落下來之後彙入河流流入汪洋……
她仿佛化作了春風，春回大地；仿佛化作了螻蟻，卻也並不是掙紮求生，而是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得過且過，倒是沒有什麼大的煩惱不說，反而有七情六欲有各種感情羈絆，甚至她因為化身的還是一隻雄性的螻蟻，所以想找一個雌性的螻蟻……
總之，她似乎身體會到了人間所有的喜怒哀樂。
更是看到了被她殺死的修士的親人的痛苦，家族因為那名修士的死而全族被滅……
也看到了一幅壁畫被她試煉之後殺穿，以至於壁畫世界崩滅，裡麵幾十億幾百億的生命全部化作灰飛煙滅。
甚至看到了現實之中為了一件法寶速成，而將法寶打入諸天小世界，而導致諸天小世界熄滅，其所在的宇宙所有星球全部崩塌化作黑洞融入黑暗深淵深處。
那一刻，孔雲曦發現她真的是罪孽深重，罄竹難書。
她的臉上掛滿了悔恨的淚水，然後她開始懺悔。
……
胡辰不動聲色的看著孔雲曦淚流滿麵，頓時本能的後退了幾步。
倒不是他不願意靠近，而是害怕啊。
這可不是什麼彆的手段，就是度化，超度呢！
把活人當四人超度，直接就度化了，讓你認罪！
這感覺……
那種內心痛恨、懺悔悔悟的感覺，胡辰真的不想經曆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就是欠缺毒打，活得不自在了才去體會這樣的悔悟的經曆，瘋了才去體會！
而且，你以為不跟著念就不懺悔
念是直接讓你知道你需要度化。
不念而直接將你度化了，才是真的措手不及。
胡辰想著，忽然就意識到他確實曾經反過來很多錯，一時間心痛之極，淚流滿麵。
踏馬的，我就知道我又被超度了。
唉我有罪去，確實是該被超度一下。
……
胡辰也是淚流滿麵，悔恨了半天。
孔雲曦也是如此。
孔臨道毛骨悚然，不敢再多看了。
甚至他都不想和這華秋道接觸了，太厲害，太邪門了。
這人其實也不討厭，就是這手段太厲害了一些，而且那種懺悔的事情……
怎麼說吧，修行者做任何事情，講究的是一個念頭暢達。
可來幾次這樣的懺悔就是自身做的事情不對。
以後再做類似的事情，念頭顯然是暢達不了的。
不僅無法暢達，反而還會有心理陰影啊。
好一會兒之後，孔雲曦回過神來，恢複了正常。
胡辰還是懺悔了三秒，但是孔雲曦懺悔了足足三分鐘，眼睛都苦腫了。
那樣子，憔悴得像是被非禮了一般，當真是我見猶憐。
關鍵是，華秋道其實就是簡單度化了一下，也沒真做什麼，也僅僅隻是引導度化而已。
真就不是他的能力太強，而是這種能力在這個世界會被自動放大。
說到底就是他的身份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一樣給力！
就像是華紫嫣遇到他就知道他是得道高人一樣，不需要裝逼，本身就特彆牛逼。
特彆牛逼的人，裝成普通的牛逼
那也裝不了啊。
沒辦法，就是這麼強大。
華秋道看了孔雲曦一眼，道：“現在問心的體悟如何”
孔雲曦道：“老師，雲曦真的明白了，雲曦確實是罪惡滔天，罪大惡極。”
華秋道道：“我們華夏祖地，也就是蘇離立下的洪荒皇族這一脈，有一種說法是——吾日三省吾身，就是修行者要時時刻刻自我反省，這就是一個問心的過程！
不是限製你什麼，而是你得明白你自己的道到底是什麼道，要怎麼去發展你的道。
你們選擇了仙凰孔雀的道，也同樣相當於這種道選擇了你。
在你們身上，證明因果是有的，但是發展不起來，就是德不配位。
之前我如果直接告訴你們這些，你們沒有人聽得進去，甚至還會覺得我居心叵測，這就是時機不到。
現在我再說這個，你們就都能聽進去了。
這就是時機來臨了。
就像是道一樣。
不是你的道，就是機會沒道，想要得到、得道就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是是你的道，彆急，該是你的遲早都是你的，也逃不掉。
現在，仙凰孔雀的道你們需要認可不是需要我認可，也不是需要孔宣之流來認可，而是要你們自己的內心認可。
你們覺得繼承這樣的華夏道統問心無愧了，那麼資格就夠了。”
“而在我們華夏，有句話人皇說得很對——仁義禮智信，你們做到了嗎做到了，這個基本的東西存在，那就配。
不然就不配。”
華秋道的話，讓孔臨道一行人全部振聾發聵，卻是又慚愧無比。
這次不是被超度度化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慚愧。
在一個充滿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世界，談仁義禮智信
在之前，誰說這樣的話，可能孔臨道會反噴兩個字——傻批。
但是現在，他卻感受到了這五個字的沉甸甸的分量。
這五個字被蘇離拿來拷問過蘇忘塵，蘇忘塵這麼囂張，愣是認了這五個字。
如今，孔臨道認不認
他的所有道統就在仙凰孔雀上了，能不認嗎
不認這道統就真廢了。
認了，就真的是要遵從這樣的規則了。
那麼他固然是配了，豈不是又變成了‘仁義禮智信’的正人君子了
這豈不是就成了蘇離那樣的希望之源了
蘇離的下場好嗎
孔臨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這一下他被問住了。
但是他被問住了，可華秋道也並不在意他是否會回答。
因為隻要問出來就行了。
可孔臨道沒有作答，孔雲曦卻是非常堅定的道：“在問心之中，雲曦自問從我的立場出發，依然沒有做錯太多事。
而且有說法，以功德之心布施，是沒有功德或者是隻有少量功德的，但是不以功德之心布施，就可以擁有很多功德。
我之前確實做了很多充滿罪孽的事情，但是確實是無心之失。
而無心就是無為，沒有目的或者是不是以傷害、犯罪的心態去做的，便是不知者無罪，這樣對嗎”
華秋道欣慰而讚賞的點了點頭，道：“對，很好，終於能聽懂一點了。”
孔雲曦道：“多謝老師，所以雲曦認可這‘仁義禮智信’，也認可這種道，所以雲曦確實有一些心事，心懷虧欠和愧疚，願意去彌補。”
華秋道道：“什麼虧欠愧疚呢”
孔雲曦道：“先前，薑鸞替我賣命，我卻在關鍵時刻沒有能出手救她——雖然我未必能救出她，但是至少也該出手。而且我答應她的承諾沒有做到。這方麵，我確實有罪，確實是背叛了她的一份忠誠，我不配有她這樣的追隨者！”
華秋道道：“那麼，你打算如何”
孔雲曦道：“幽冥海忘塵寰立下了完整的地府冥河秘境，其中有十八層地獄，我願意為道統而贖罪。
我願意進入十八層地獄修心，也為了之前的那一係列的莽撞罪惡而贖罪。”
華秋道道：“你有這樣的心思，這仙凰孔雀的傳承，差不多也算是配了。”
孔臨道聞言，恍然，道：“那我便讓妹妹入輪回，進入地獄贖罪。之後，我也會親自自我鎮壓以贖罪的。”
華秋道道：“真心贖罪才是贖罪，隻是為了贖罪而贖罪，就不能算是贖罪了。所以贖罪的本質還是問心。”
孔臨道點頭，並深深鞠躬道謝。
隨後，孔臨道道：“這樣吧，我先安排你去入輪回。”
華秋道仔細看了孔雲曦一眼道：“你斷了薑鸞的感情，這樣你去曆經一份感情情劫吧，這樣有利於修行傳承。你們這邊，有一大帝墓要開了對吧其中隱藏著一個‘倩女諸天世界’可以讓她進去試試。”
孔臨道道：“嗯……這個可以安排。”
孔臨道說著，沉思了半晌，道：“那你便以‘龍臨藍’的名字降臨吧。”
孔雲曦道：“降臨淺藍星的意思嗎”
孔臨道道：“隻是名字而已吧，我之前用的是龍臨道……你是我妹，下去就用這樣的名字，如果有大能給予你致命的危險……可以有一份適當的保證……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種保證，彆人都明白的。”
孔臨道說著，有些慚愧的看向華秋道，道：“老師我這……確實是有些自私了。”
華秋道道：“這反而很正常，這就是仁義禮智信的一種表現，自私也是。這種守護挺好的，沒什麼，本身如果不觸碰禁忌這好處也沒法呈現。觸碰禁忌那也是彆人不守規矩，那也與你無關。”
華秋道的開明，讓孔臨道終於鬆了口氣。
“那，多謝老師了。”
孔臨道唏噓，然後開始安排。
於是，孔雲曦的因果就安排了下去。
而孔臨道頓時也察覺到自身流逝、不穩定的道統一下子就穩定了下來，同時，一種難得的安心、充實的感覺油然而生。
就仿佛無比的舒暢和愜意。
“不必，現在，你的道統已經得到了認可，得到了你自己的認可。所以，其實做事隻要不昧著良心，多少還是能問心無愧的。
問心無愧了，仙凰孔雀的道不是你的，那也可以是你的。”
華秋道指點道。
孔臨道二話不說，抱拳行了三個畢恭畢敬的禮節。
然後他想了想，直接將仙凰孔雀祖地的脊梁——梧桐神木抽了出來，並因為害怕太大太重，而強行將其縮小成為拳頭大小，畢恭畢敬的奉上，道：“老師，這也是弟子的一番心意，雖然老師不承認弟子這個身份，但是在弟子心中，老師就是畢生的老師。
老師，此乃梧桐神木，當然在老師您的眼中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弟子獻上此物，希望能一睹老師煉器的風采。
還望老師能成全弟子這份求知之心願。”
孔臨道將話說得格外的懇切，送東西還送得這麼的出塵脫俗，這就離奇之極。
這若是讓外麵那群上位者知道，多半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