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寧宮坐下,宮人為太後,弘曆和我奉上熱茶。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將身上的寒意驅走不少。陪太後坐了約十分鐘,蔡福從外麵進來,回稟說已送公主回長春宮安歇。
「今天是大年三十,能在宮中見到幼弟,也算解你相思之苦。」太後坐在主位上說道。
「那是老九還未娶妻,若已娶妻,還是放出去與妻子團聚的好。」我正要說話,卻聽坐我左邊的弘曆說道。
「還未娶妻?這樣一來可要耽誤到後年去了。」太後似乎有些意外。
「他是男孩子,不著急這一時半會的。」我笑道。
「既是幼弟,想來與你感情最好。」太後說著看向我。
「可不是。」弘曆笑著看向我。
我聽弘曆這麼說,忽然想起從前還未出嫁時,私自帶傅恒出府撞見弘曆的事,隻嗬嗬一笑,並不答話。
在慈寧宮守歲到半夜,太後早已有困意,待案上的自鳴鐘響過十二下,太後便開口讓弘曆和我回長春宮休息了。
太後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扶太後回到寢宮,服侍太後睡下,才和弘曆往後宮走去。
「今天辛苦你,竟坐了這麼久。」弘曆牽過我的手,低聲說道。
「你不也是?」我笑答。
「以後都要這般辛苦,可怎麼辦?」弘曆笑問。
「多放我去園子玩兒如何?」我反問。
「總惦記著出去。」弘曆假意生氣道。
「我可不單單是為自己,永璉極少去園子,我想帶他去逛逛。」我說道。
「功課要緊,何況現在是冬日裡,若帶他去逛,難免增了他的惰性。琝玉也還小,你萬一管不住任憑她亂跑,跑出汗受涼又要生病。」弘曆答「你放心,等開春天氣暖和,再讓永璉和琝玉跟著你去園子裡住兩日。」
「可彆反悔!」我信誓旦旦地看著弘曆眼睛說道。
按照舊例,大年三十帝後陪太後守歲,這日晚間皇帝不召幸妃嬪,我自然認為弘曆是到長春宮住。可走到螽斯門,弘曆卻往養心殿方向走去。
「你回養心殿?」我站在螽斯門門口問。
「還有件事沒辦。」弘曆低聲答道,話音落下的同時回頭看我一眼,我卻有些摸不準弘曆那眼神的意思,仿佛不可以讓人知道,但又好像是我能知道的,想了片刻,才跟上弘曆的步伐。
「什麼事?」我悄聲問道。
弘曆沒回答,直徑往養心殿前殿去。
進到養心殿東暖閣,月蘭上來為我卸下外麵的披風,又奉上熱水,我喝了一口,將茶盅放到小幾上,回頭一看,見弘曆坐在次間和梢間之間隔斷的炕上,不知在乾嘛。我一時好奇,起身去看。走到弘曆身側,見弘曆麵前小幾上放有一張乳白色的長方形紙,筆硯也備齊。
我剛站定,就見弘曆提筆沾墨,在白紙正中間豎著寫下一列紅字元年元旦,海宇同禧,和氣致祥,豐年為瑞。寫完後弘曆將紅筆放下,卻將紙挪到我麵前。
「不適合吧?」我看向弘曆。
「朕準了。」弘曆說道,我一聽弘曆的自稱,就知道不論是他個人還是作為皇帝的他都允許我在這張紙上寫些話。
我拿過筆架上另一隻筆,沾墨後,先在弘曆所寫的那列字的右邊寫下願共天下臣民永享升平;在左邊寫下所願必遂,所求必成,吉祥如意。
待我寫完,弘曆將紙放進一個小信封內,才叫站在門邊的桂順過來「封起來吧。」